汤亦宸接到洛黎宇的电话时,他正从韩曜家赶回市区。洛黎宇没多说什么,只说柔伊溺水,但现在已经没事了。
掛下电话,汤亦宸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放松,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呼吸这么本能的事情,他似乎都忘记了。
根据周盈手机里的定位,他很快地尾随前往,不过车子不敢跟得太贴近,加上郊区的路窄而岔路多,一度跟丢了两次。
直到汤亦宸抵达韩曜家时,就只见空旷的别墅内毫无一人。当他来到花园的泳池边,看到那一堆的碎玻璃和鲜血时,他的心脏停止跳动了。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觉到,死亡离他这么的接近。是的,如果安柔伊有什么万一,他也活不下去了。
“你说……什么?”安柔伊十分讶异地抬头,她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因为呛过水的缘故。
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在洛黎宇的医院里了。是韩曜救了她然后送她来的,而他,现在则在警局录口供,据说,周盈在他家受了重伤,所以需要他协助调查。
洛黎宇只说了个大概,详细的情况他不想让她知道,目前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安柔伊小姐,你有轻微的先兆性流產现象,不过胎儿没有危险,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卧床好好休息。”洛黎宇认真地逐字逐字地翻看着她的检查报告。除了身体虚弱一些,大致没有问题,也没有因为受凉而发烧,真是万幸。
“你是说……我怀孕了?”怎么可能?她……一点感觉也没有啊……手覆在平坦的小腹上,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你不知道?已经六周了。”皱眉,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竟然一点也没注意到吗?相比安柔伊的意外,洛黎宇显得平静许多。在她失踪期间,他和汤亦宸深入地谈过两次,虽然他始终不认为他是最适合安柔伊的,但他,看到了他对她的执着,十年如一日。
而最重要的是,汤亦宸是安柔伊所爱的人,只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洛黎宇输得心服口服了。
安柔伊摇摇头,眉梢和嘴角是微微扬着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很陌生,带着不安,却又那么的期待和满足。
“好好休息,别乱想。”洛黎宇揉了揉她的头顶,语气是宠溺的,即使不能成为她身边的那个人,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继续爱她,守护她。
“黎宇……”安柔伊拉住他医生袍的下摆,她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说谢谢?说对不起?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用说。”他俯身,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清冽的脸上却有着温暖的笑容,“但是一一,我有最后一个要求,我要当宝宝的乾爹。”
安柔伊柔柔地笑着,点了点头,她求之不得呢。
下一秒,病房门被人用力地打开了——汤亦宸喘气粗气站在门口,眼光灼热地投射在病床上的人儿身上。
“我先出去了,一会送些吃的过来。”洛黎宇走到门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声音不大,可却能听出汤亦宸语气里的诚恳。然后他的视线、心神便全部都只在安柔伊身上,他不敢眨眼,牢牢地凝视着她。
“……亦宸……”安柔伊主动握住他伸出的手。她同样也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他的脸色很不好,脸颊深深的凹陷,不见几日,他竟憔悴成这样了……她好心疼。
汤亦宸抚着她脖子上的纱布,“……疼不疼?”可见的明显伤口就这一处,但也足够让他的心痛死了。
安柔泪眼婆娑地摇摇头,只要能回到他身边,一切的疼痛都她都可以忍受。
他将她用力地按进怀里,想要抱紧她,却又怕弄痛她,“……柔伊,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你知道生不如死的滋味吗?你知道你有多折磨我吗?”他在她颈边低语,暗哑的声线中带着惶恐的哽咽。
“宸……我……”他的话让安柔伊难受心疼。想要挣开他的怀抱看着他,可却被他搂得更紧,他没有把握,在她那双泪光闪烁的目光注视下,他还能不能说出这番话。
“你失踪的这些天,我想很多了,也许是我的爱让你太有压力了,毕竟,我曾让你那么害怕……”他自嘲地勾起薄唇,他自以为爱她的方式,或者并不是对她最好的方式,也许,也许没了他,她会更好。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和柔悦相像,我一眼就可以认出你,你相信吗?就算闭上眼睛,只要在你的身边,我就能感觉到那是你。”他爱她爱得恨不得融入自己的血骨之中,连她的睫毛有多少根他恐怕都能说出来,又怎么会错认呢?
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些话,还说了这么多,他的爱不是沉重,而是深沉,可她却那么轻易地就想要放弃,只因为自己的自卑、不自信。
“柔伊,我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这样的恐惧。”汤亦宸闭起那双充盈着泪水的蓝眸,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离开,就不会遇上这样的危险。
“柔伊,我放手。”如果,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那么,即使心痛至死,他也愿意亲手摧毁掉他为她筑起的这一切。
她不要他,没关係,只要她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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