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菡池抬起头,一双澄澈见底、满载星河的眸子望着姬隋:“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沈菡池实在不是个当掌权者的料子。我真反了,报仇以后又何去何从?若非羌人骚扰边境,我早就寻个山清水秀的山,躲进去修道了。修得白日飞升,降下道雷劈在仇家脑袋上,不是更快哉?”
带着云殊归一起。
他心里默默补充了这么一句。
姬隋闻言笑了:“若左有殊归,右有姬隋,你也当不成掌权者?”
沈菡池点点头:“当不成的。”
“为何?”
沈菡池道:“一来没兴趣,二来我是断袖。”
姬隋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胡说八道!”
至于真正为何,沈菡池不愿说,姬隋却也猜得到。沈琼光明磊落、忠君爱国,哪怕惨遭污蔑,硬生生抗住三十六刀,又怎愿意自己亲子背下个乱臣贼子的罪名——尽管那高位上的人姓朱还是姓沈,他们都是不在意的。
说句实话,并非人人都像朱志南那样,为了权力,连人皮都懒得披上一张。姬隋看到沈菡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跟云殊归说的一样,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七窍玲珑的心。但若是不问上一问,他又不甘心白让沈菡池捡了便宜。
只可惜,哪怕再不愿意,有些担子还是要背的。
姬隋道:“说正题吧。羌人攻城的时间,你心里可有准?”
“眼见入秋了,阿尔图的战马正是膘肥体壮的时候,正是秋猎的好时候。我猜轻骑兵已经在沿河山埋伏好了,等他们后面的大部队上来,先遣部队就会开始第一波攻城。”沈菡池拿手指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画了道线代表城门,又画了个三角代表天关百里外沿河山,“一开始我打定主意避其锋芒,沿河山是我故意放去给他们的。知道敌人从哪儿过来,总比抓瞎强。”
“然而沿河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若部队过去,铁骑兵推下滚石木雷,怕是伤亡惨重。”
沈菡池叹了口气道:“明知他们在山上,这场仗我也不能打。若是我指挥强行攻山,这场仗能赢,但是难以应付后面赶过来的重骑兵。更何况辎重毫无音信,贪狼城这边实在是……”
姬隋朝他神神秘秘一笑:“辎重一事你不用担心,你家麒麟儿早就打点好了,粮草怕是一两日内就能到。”
“嗯?”沈菡池睁大眼睛,他确实没听到任何风声,“莫非首辅大人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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