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祁生在二月十一,庆州回暖,偶有春雨。
吴伯很是重视江祁的生辰,每年才入二月便开始着手采买些庆生的物件,府里也必然要装点一番才好。
因着吴伯的关系,文椒也早在十日前得知了江祁的生辰,并在吴伯不断的明示、暗示之下承诺会郑重对待,保证礼送得他满满意意。
吴伯很是高兴,肯上心就好,郎君瞧着性子冷淡,其实也是个记得住别人好处的人。
文椒确实把生辰礼这事记在了心里头,她是把江祁当房东看的,每月按时交租,虽然这租金总会过了吴伯的手又回到她这儿。知恩要图报才是,江祁只那张嘴讨厌了些,其他倒还好。
但送什么礼?
两人就是比路人稍微熟悉些的关系,按理说重金送点好玉、好字画一类的东西就好了。可吴伯说:“郎君不缺”。
不让送贵的,便只能送巧的了。
这就更难了,她除了对江祁的饮食习惯稍稍知道一点以外,对江祁可以说一无所知。偏偏吴伯又说:“心意到了就好”。
文椒仿佛已经看见了江祁对她冷笑的样子,嘴上必定还要贱兮兮地加一句:“这就是你的心意?我看也不过如此。”
她也就这事问过卫戎的意思,卫戎只骄傲地扬起嘴角,表示随便送送便是,没有人的礼能越过他去。
文椒只当她无法理解直男的友情。
烦来愁去的,一眨眼便到了二月十一这日。文椒早在两天前斥巨资买了一整套的玉棋——她见过江祁与人对弈,送点平日里用得上的总不会出错了罢。
江祁今日是寿星,吴伯难得地放他睡到晌午。
对于他嗜睡这件事,吴伯曾私下透露过,文椒并不太当回事,甚至以为是吴伯为江祁犯懒随意找的借口。
因为,原话大概是:我家郎君实在太聪明啦,长得好看会赚钱,读书也好,虽不求功名,学问却做得很好。脑子用得多了伤神,所以多睡一会啦。
文椒尝试过理解吴伯、吴青二人对江祁的病态崇拜,最终作罢。
江祁今日睡得好,脾气也好了几分,算是少有地没有挑刺,甚至主动问了两句文泽辛二人的功课,吓得两人战战兢兢地抖了好一会儿,跑到厨房来躲他。
无他,江祁实在是臭脸惯了,今日突然这样温和一笑,实在是很诡异。
文椒颇觉好笑地揉了揉两人的头,交代了几句后又自去忙了。
江祁晚间还有事要忙,吴伯便将生辰宴提前到了中午,又让人去请了卫戎。
江祁瞥一眼堂中众人,说起来只多了文娇娇三个人,却比往年要热闹许多,连吴青这个闷瓶子也跟着吵闹起来。
聒噪。江祁垂眸,到底没有说什么。
卫戎今日心情也很不错,一则是他想明白了,与文娇娇的事情暂时急不得,姑娘家面皮薄,她又身世坎坷,于这等大事上多做思量才是对的;二则,大概是出于“三个好朋友一起走,里面只他和文娇娇有些小九九,阿祁还是单身狗”这样的心态,他这几日看江祁总是带了些不好察觉的炫耀。
三则,是他要送给阿祁的礼物,啧啧啧。
卫戎不自觉便笑出声来,江祁看他一眼,还是忍不住道:“笑什么?”
卫戎颇得意地抬起头:“我这回送的生辰礼,你定然喜欢。”
江祁决定待会儿第一个拆他的礼,若不合心意,定要狠狠讥讽几句才是。
卫戎下午还有事要忙,他用过饭,说了几句生辰贺词便走了。只他走前在靠近江祁耳侧,低声道:“我的礼你自个儿看就是了,莫在人前看。”
见江祁神色淡淡,又忍不住补充道:“你定喜欢,我寻了好久。”
江祁连眉毛都懒得抬,挥挥手让他快滚。
卫戎便笑着“滚”了。
卫戎走后吴伯也领着几人退下,堂中只余要拆礼的江祁和反应慢半拍的文椒。
文椒正欲起身,江祁的声音便响起来:“剪子递给我。”
…这是要先拆她那份了,她是第一次亲手包礼物,一时间就按照现代的包法,外面套了张彩纸就算了。
文椒寻了剪子递给他,不知为何说出口的话有些虚:“那我先回房了?”
江祁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自己汇报行踪,下意识地阻止:“等会。”
文椒便只能堆起个笑来。
江祁疑惑地看她一眼:“你心虚什么?”
对啊,她虚什么!
文椒立刻直了腰杆,收起笑容来。那玉棋可花了整整一百两,不虚不虚。
江祁果然是先裁开她的礼,见是一副玉棋,破天荒地好说话:“你钱多了没处使?废这个银子做什么。”
文椒:…虽然你说的话好像是好话但我就是听出来一些欠揍。
江祁见她不语,又挑明了说:“多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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