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连下了叁日雨,终于在第四日见了晴。
恰逢休沐,卫戎早早遣了人去江府留人,在王府里头陪着娘亲用了早食,听她念叨了乞巧节的一应事宜后,好容易得了个说话的机会:“父王不是进京去了?姻缘这等大事,得慎重又慎重才好,不妨等父王回了庆州再议。”
于是,堂堂世子也落得个被自己亲娘赶出家门的下场。
卫戎想了想,雨后的庆州越发闷热了,不若到城南玄武湖去避一避暑气,他记得那边正巧有一处酒榭。那酒榭唤作“芙蓉榭”,一半落在湖岸,一半凌空设于水面之上,只以几根深立水中的石梁、木柱作为支撑。
且这水榭只在靠岸面向长街的这一面设了门窗,其余两面是用的屏风、纱帘以作遮挡,临水的一面更是为了往来方便只设了垂地的珠帘。湖畔上不时有轻舟游走,载客赏荷往来。
这芙蓉榭乃是庆州避暑、赏景上好的去处,又设有歌舞戏团等一应玩乐,往来富贵者众。卫戎从前也来过几次,但他并不爱那赏花听曲的风流雅事,且受不住那些脂粉香浓,故而从不独自来此。
更别提江祁这样连吵闹些都忍不得的,思及江祁,卫戎又有些好笑:只不知他今日是否又要使银钱让那些乐人安静些。
卫戎不欲有人随行,将要紧的一些事情安排下去后,径自策马往城南去,只让人去江府递了话。
正值荷花诞,赏荷的车马几乎堵住了长街,卫戎远远瞧见,先喊了个巡逻的兵士去寻人将车马归到一处,空出一条道来让人通行,待街道恢复正常后才往酒榭去。
那芙蓉榭管事的认得他,连忙迎上前去请他稍待。卫戎算了算脚程,没说什么,只让那管事的不必张扬,等上一会也无妨。
好在才过半刻钟,便有茶客要走,管事的连忙使人收拾干净,换了满满一盆子冰,请卫戎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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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接连几日下雨让吴伯的腰腿有些受不住,江祁一早派了人去请大夫,文椒帮着煎了药,见他吃了药要歇息了这才出门去,江祁也放了吴青留在府中照看。
文椒也是今日才知江祁竟会骑马,但十分不巧的是她不会。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如此几个来回后,江祁朝她伸出手来:“上来。”
文椒看看马鞍,又看看江祁,摇摇头。
江祁只当她胆子都往不该长的地方长了,无奈之下唯有翻身下马,扶着她上去以后才又骑上去。
文椒全程紧张地抓紧了缰绳,背脊更是绷得直直的,马儿走得稍快些便不自觉地咬紧了牙。江祁在她身后,察觉出她的僵硬,凑近她耳侧打趣道:“害怕?”
文椒头点得跟捣蒜似的,也不理会这话是为了讥讽她还是做什么,整个人紧绷绷的。
江祁看一眼她微微有些颤抖的手,轻笑道:“你且放松些,莫直接将它勒死了。”
文椒立时松了松手,并否认道:“就是拽再紧也不是勒死的。”
江祁应了一声,一手虚虚地环在她腰间:“也就这样吧?”
文椒不解。
江祁解释道:“骑马也就这么回事,跑了这么远不也没出事?”
“回头得了空,让吴青教你,他从前在河州野大的,教你够够的了。”
这叫文椒想起来当时在京都的时候,江祁拿话刺她,说什么“怎么?他不配?”,激得吴青愤愤然瞪着她。
拿江祁曾经的话对比今日这句,同是让吴青教骑马...文椒莫名笑出声来。
“笑什么?”
文椒清清嗓子,压下嘴角来:“不过想到一件旧事罢了。”
江祁也很快反应过来,笑问:“怎么,他不配?”
文椒笑得更欢了,又训他:“你也就是仗着吴青脾气好了你,多好个人,怎么摊上你这样的郎君。”
语气不乏对吴青的同情和可惜。
江祁点头:“吴伯也这般说过。”
文椒大惊,吴伯对江祁那可是比对吴青要好的,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江祁头靠在她左肩,低声道:“多好的文家女郎,怎么摊上我这样的郎君。”
文椒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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