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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二位!”署长腆着脸挽留二人,“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先生夫人,二位有什么需要张某帮忙的,尽管说。”
夜深人静,两个姑娘赶在旅店老板休息前回到住处。门刚关上,毓殊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真有你的,姐姐,我本以为你会一直安静下去。没想到你把那老东西撅个够呛。他还眼巴巴求咱们了。”
朱文姝不说话,坐在床边脱鞋换衣服。她从衣服里掏出四对胸垫,加上胸罩一共五层,糊在皮肤上热死了。
毓殊坐在她身边,朱文姝便往旁边蹭蹭。毓殊靠过去,朱文姝又躲。
“你生气啦?”毓殊低下身子,微微仰头去看朱文姝那张红苹果似的脸。
“我没有。”
“好姐姐,那你干嘛不高兴?”
“我说了我没有。”朱文姝换好衣服,推开毓殊,把床上叠得整齐的被子一拉,罩住全身。
她有点不敢直视毓殊了。明知道今天只是做戏,明知道对方只是把自己当做姐姐看,但她就是忍不住胡思乱想。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能一直这样和毓殊“过家家”。她不是富贵的“金公子”也没关系,她做一个真正温婉淑良的“毓太太”就好了。
可是朱文姝又忍不住懊恼,四娘喜欢一个女人,四娘真应该浸猪笼。
她不敢告诉毓殊自己的感情。她怕自己仅仅是因为被一群男人伤害过了才喜欢一个女人的,她又怕自己仅仅是因为毓殊对她好,她才喜欢毓殊的。
她不想像吸血虫一样贪婪汲取毓殊的关爱。她总想回馈给毓殊点什么,毓殊让她怎样她就怎样,不必让毓殊知晓她喜欢她。
毓殊轻轻拽了拽朱文姝的被子,发现扯不下来,无奈道:“姐姐,你不想露脸就算了,别把自己闷坏了。”
末了,朱文姝察觉到毓殊起身,离开床边,门开,门关。
毓殊出去了,朱文姝想。她踢开被子,翻了个身,才发觉毓殊的翡翠还在她脖子上。
朱文姝捏着翡翠,回想着毓殊从脖子上摘下它的那会儿。她记得毓殊说,这是她娘留给她的传家宝。既然是传家宝,那么待会儿还得还给她。
罗翻垛在走廊里等着毓殊。
“怎么样?”
“还行,挺顺利,就是装耍酒疯有点累。”毓殊笑笑。
罗翻垛冷着脸:“我是说丁六崔七的事。”
“对啊,我说顺利嘛。”毓殊依然笑,“明儿他们就进大牢了,就在大哥隔壁。”
罗翻垛突然揪住毓殊的衣领,把她按在墙壁上:“早上你只说了把他俩送进去里应外合。后续呢?他们要怎么从大牢里出来!”
“这么激动?你最好小点声,别吵到我家姐姐。”毓殊推开罗翻垛的手,“他们进去三天内必定会被放出来。杀两个守卫对于他们还是很容易的吧?杀了守卫、拿走钥匙、放人、换衣服出来,就是这么个流程。”
“你怎么保证三天内监狱必定会放他们出来?”
“因为署长和典狱长是个贪财的,他们二人连囚犯的伙食都要克扣。丁六崔七两个人‘只是’调戏妇人,没必要关太久浪费钱财。署长现在是代理县长,三天后新的驻军和县长就要来了,他会在这之前把监狱里多余的人处理好。”
“这个处理也许是杀人!”
罗翻垛的额头死顶住毓殊的脑门儿,二人鼻尖触碰,毓殊向下瞄了瞄,继而直视罗翻垛。
“你只想着杀人,所以你是胡子,而署长不但是署长,还是代理县长啊!”
“我知道,你虽然是大当家的义妹,但是骨子里瞧不起我们,死跳子(当兵的)。”
毓殊挑眉:“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罗翻垛的松开毓殊。“不到中午时,姜大麻子已经回了山寨,他什么都告诉我了。”
“那你还相信我?”
“我不是相信你,是相信你们。你们真想让大当家的加入你们的话,不会见死不救的。我和姜大麻子不一样,只要大当家的能活着回来,让我和谁合作都行。”罗翻垛扭头看向别处,“我听了你的话,让弟兄们朝双鹅山撤离了。希望你没把他们引上绝路。”
毓殊整理好衣领:“我们二营长带着人在双鹅山建造营地,那易守难攻,就算鬼子一个团来了,我们用一个营也能守下来。”
“那好。”罗翻垛的顿了顿,又道,“有什么事你找我就好。”
“是吗?”毓殊左手拄着下巴思索,“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是不是也得知道你一个秘密?”
罗翻垛皱眉,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毓殊在说什么。对方的右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胸口。
“莫非你之前是要扮演我太太?胸比我还小,得塞八对胸垫吧?”毓殊摆手,“走了,姐姐第一次穿高跟鞋,脚可磨起泡了,我给她烧点水烫烫脚。”
刹那间,羞与愤攀上罗翻垛的心头。但她对眼前这个可恶女人实在无何奈何。
这种女流氓怎么可以是正人君子大当家的义妹!
18、第18章
次日,福宴酒楼,雅座包间。
署长听闻“金氏夫妇”下午将离开县城,便做了东请二位吃个饭。不为别的,只为那不存在的金老爷日后能多多提携提携他。
听毓殊的意思是,这省内呢,金老爷不太熟,加上这新县长已经内定,马上赴任。署长的县长梦是没戏了。老爷也就能在京城说得上话,署长去了,往上爬或者继续做署长是不可能的了,不过担任个队长还是不成问题的。
署长大悦,那新京的队长和小县城的队长能一样吗?别的不说,那可是实打实的实权职位,有实权就意味着有往上爬的空间。而且新京是满洲的政治、经济中心,给的薪水怎么的也得是小县城的几倍吧?再说了,他还没去过那么大城市呢!新京去吗?去!队长当吗?当!
本着做戏做全套的原则,毓殊携“金家少奶奶”赴宴。吃着菜喝着酒,署长和“金少爷”开始攀兄道弟。毓殊很是时候地给署长递上一支雪茄。
“这等好东西,是在县城有钱也买不到的啊!”署长并不推辞,接过毓殊用燃气打火机烤过的雪茄。然而他并不会抽,一口烟进肺里,呛得不行。
毓殊指间也夹着一根雪茄:“署长,雪茄不是烟,不可过肺,你只需慢慢抽、细细品。”
“哎哎,我这没啥见识,让公子见笑了。”署长觉得自己再和金少爷说下去,那就是丢人,索性他关心一下金家少奶奶,他对朱文姝道:“夫人吃得可还好?”
朱文姝勾一下嘴角,算是象征性的微笑:“江鱼很好吃,应该是用老酒与中药炖的。酱骨也很好,肥而不腻。”
署长瞧着朱文姝,这大城市的人吃个骨头都这么斯文,不用手抓不用筷子夹,只用一套剔骨刀。还有这少奶奶真是太奢侈了,一条大鱼,非鱼肚之外不吃,果然是被娇养的。
“这……金老弟觉得呢?老弟不动筷,是否觉得不合口?”
毓殊晃晃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手受伤了,不太方便。”
说罢,她叼着雪茄,微微褪去手套,露出半只手掌。署长瞧见她那烧伤可怖的手掌吓了一跳,深觉自己冒犯了毓殊,便陪笑道个不是。
毓殊的手粗糙满是冻疮的伤痕,委实不像富家子弟的手。于是她想个招,把洋卷纸撕碎,用褐色草药汁浸泡,然后裹在手上待干燥后,用毛笔沾稀释的酱油勾画几笔,乍一看和烧伤没两样。平时一双手藏在手套里,别人怀疑,那便露一手就是了。一个公子哥怕人见到自己一双伤手,不也挺正常的吗?
“小时候顽皮,烫伤了。”毓殊解释。
署长陪笑。毓殊主动解围,两个人又聊起登徒子的事、县城的事。
听署长的意思是,毓殊让他把丁六崔七关大牢里,那便关。毓殊庆幸,这贪官没有为了奉承她对丁六崔七下狠手。若他定要为“金家少奶奶”出气,将二人斩首那可就费事了。仔细想想,警察也不能随便杀人,斩首总是要有个名头的。为什么处决犯人,总得告知百姓。再聊到福宴酒楼,毓殊有意无意提到今日警察围捕王进忠一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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