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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喻:在干什么?
叶扉安顿时抽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活了十七年,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她搓搓手指,先措了措辞,简直恨不得像写作文一样先列个大纲,最后回了一句:在写作业。
然后又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对面秒回:我也在写作业。
这个无聊的对话中止以后,世界安静了。
叶扉安焦急地把手里的水笔转成了陀螺,对面却迟迟没有动静,她转笔的手忽然一停,从这份沉默和愚蠢的对话中品出了一点似曾相识的小心翼翼。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初中时玩得好的女生红着脸讨论暗恋对象时,她已经收到了很多女生喜欢过的那个男生的情书,然而她对这些男孩丝毫没有兴趣,也不理解女生们在他们喜欢的人面前讲话会磕磕绊绊——真的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会在那个人面前展示出自己最好的那一面吗?
然而现在她懂了,这两者不冲突,因为她希望自己是最好的,所以才会紧张,会拘谨,会脸红心跳着不敢对视,想说的话会在嘴边转三四个来回反复打磨。
但就算慎之又慎,也会冲动,会控制不住自己想嫉妒的心,会忍不住想牵手、想拥抱、想亲吻。
对面既然跟她一样紧张,那她顿时感觉好多了。那个生涩的吻留下的触感仿佛就在唇边,双方这份如出一辙的拘谨却让她慢慢踩在了地面上,叶扉安捂着自己的眼睛冷静片刻,突然“胆大包天”地起了点坏心,拿起手机开始主动开口。
A:怎么不说话了?
A:亲了我就不负责了吗,这是我的初吻哦
……隔壁的喻良手里的笔没稳住,辅助线歪歪扭扭地连到了另一个点上。
这几天供暖不稳定,宿舍里不热,她却感觉自己要被蒸熟了。
到底是预支了多少年的勇气,她才敢主动亲叶扉安的?喻良脸朝下趴在桌面上,贴着冰凉的桌面,她脸上的热度也没有消退。她掐着自己的手指,今天晚上第无数次想,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
但是……如果这是梦,她今天晚上豁出去是为了什么呢?
喻良侧过脸,盯着和叶扉安的聊天框发呆,把这句话反复看了三遍,她又把脸埋了回去。
初吻啊,初吻!这也是她的初吻啊,但是叶扉安的嘴唇好软……她想着想着就走神了,然后自觉地拿笔敲了一下自己的头。
会亲上去是一时冲动,冲动之后又忍不住雀跃,然而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着舍友写字的细微响动,她却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忽然生出一股近乎无措的茫然来,她抿抿唇,心想,她们这样算什么呢?
如果叶扉安是个男生,这只是普通的“早恋”,哪怕有一天被家长老师揪出来,最多也不过挨一顿数落,如果分手了,至多是见面时尴尬一下,而她们的高中还剩不到两年,只是尴尬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再往下就该各奔东西,这段感情就该像投入湖水的一颗小石子,没有声响。
但她们都是女生,女生和女生的……恋爱,也会这么简单吗?
想到这里,喻良无端忐忑了起来,好像刹那间从云端跌到了地面,她空余的那只手抄着自己半干的头发,渐渐理出了一个思绪。
叶扉安现在在做什么呢,也会像她一样紧张到不知所措吗?隔着一面墙壁,喻良想象了一下,忍不住弯了嘴角——她从来没有叛逆过,也没有为自己争取过什么,为什么不能在这短暂的时光中抓住点什么呢?
喻良去卫生间洗了个手,冰凉的水贴在脸上,她出来以后冷静片刻,坐在椅子上,给叶扉安回了微信。
Y:负责!
Y:……这也是我的初吻
对面很快地显示了“正在输入中”,喻良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机,几乎是正襟危坐了,漫长的十几秒后,叶扉安回复了。
A:我会负责的
A:以女朋友的身份?
“女朋友”这三个字好像仿佛还带着雪中那个吻的温度,喻良猝不及防地被烫了一下,她低着头,飞快地回了一句:好。
然后她扣下手机,重新趴到了桌面上,生怕舍友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放在几天前,她绝对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和叶扉安在一起。
怎么办?
……要开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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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开始第三卷
第三卷 橘枳
第29章 亲密
喻良这一晚上没睡好。
“女朋友”三个字把她砸了个晕头转向,和叶扉安在一起的现实让她在半空飘了一整夜,睁开眼,已经是五点五十了。
她是被潘珊晃醒的。这个时间天还没亮,舍友早已经起床,宿舍开着灯,整条走廊上都是吵闹着扎堆去教室的学生,喻良被摇起来的时候迷糊了一阵,看到亮着的灯光骤然清醒了。
往常这个时间她早就坐在教室背书了,然而今天她还要值日,匆匆下床洗漱拖完地,到教学楼的时候已经六点零五,迟到五分钟。
昨夜的确下了一晚的大雪,附中一片银装素裹,路上的雪还没有人清扫,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路上能看见一排被踏平的凌乱脚印。然而这个点才往教室走的人都没心情赏雪,知行楼门口站了一排迟到被抓的高二学生,个个臊眉耷眼,陈殿胜就掐着手机杵在门口,喻良原本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登时就凉了半截。
果然,陈殿胜一眼就锁定了她身上的红白校服,眉毛一横:“站住!几班的?”
喻良紧紧捏着书包带,感觉这时候报班级实在有点难以启齿:“二、二班……”
“好啊,好一个重点班,很有纪律意识。”陈殿胜阴阳怪气地冷笑,朝队伍末尾一指,“去找你‘同伴’去吧。”
据说挨了训以后老陈会让班主任亲自来领人,回教室只能站在走廊上背书,羞耻程度不用多说。虽说他们班每天都有被逮的,但喻良有史以来第一次被抓迟到,她心里七上八下地盘算等会用什么说法能少挨两句训……然后她垂头丧气地站到队伍末尾,手被轻轻攥住了。
喻良吓了一跳,差点出声,旁边的人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下,借着教学楼大厅的光,喻良这才看清旁边站的人是叶扉安。
……原来这就是陈殿胜说的“同伴”。
按理说“法不责众”,有人一起违纪,顿时就没那么担惊受怕了。借着黑暗打掩护,喻良悄悄回握了叶扉安的手,对方好像愣了一下,旋即抽出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一想到昨晚发生的种种,喻良感觉脸上的温度几乎到了手心。
老陈开始挨个盘问迟到原因,叶扉安凑到她耳边小声问:“你怎么也迟到了?”
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和牙膏的薄荷味顺着呼吸传到鼻尖,喻耳尖一热,下意识想往旁边躲,她摸了摸鼻头,回答:“起晚了。”
“昨晚……有点失眠。”
至于为什么失眠,不用多说。叶扉安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说:“我、我也是。”
喻良跟她对视一眼,近在咫尺的距离,一丝裹着暧昧的紧张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她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边谁干什么?迟到了还有脸笑?”
老陈的骂声立刻从迟到大队的那头传了过来,喻良乖乖站好,低头摆出挨训的态度。
然而在老陈看不见的地方,两人垂在身侧的一双手却紧紧扣着,哪怕一言不发也足够暧昧,温热的体温顺着手心传递——这是她们第一次以对方“女朋友”的身份牵手,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属于初恋的温度。
昨天初雪加圣诞夜,可能的确如老陈所说“都有点得意忘形”,今天迟到的人格外多,老陈训完一圈,已经快六点半,天刚蒙蒙亮,为了学生早饭路上的安全,已经有人开始组织除雪,早到的走读生也开始进教学楼,来来往往的人多起来,个个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喻良实在受不了这种被当成景点的待遇,头快低到雪里去了,陈殿胜终于审到了她们。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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