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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良恼羞成怒,欲起而攻之,抓书的手刚举到一半,教室的门被敲了敲。
两人飞快地坐端正,各自摆出认真收拾东西的模样,叶扉安应了一声“请进”——可能是刚刚做了坏事有些心虚,喻良下意识有些忐忑,有种会被抓包的怀疑。
她心想,这个教室不管是二班同学还是来巡视的老师,一直都是想进就进,为什么还要敲门?
但喻良飞速把这些归为“胡思乱想”之列,以前没有也不代表一定没人会先敲门再进来,这应该是她神经过敏,草木皆兵了。
进门的是高彦,说老赵要开班会,来叫她俩回去,叶扉安经过时像往常一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谢谢班长”,跟在她身后的喻良朝高彦笑了笑,却看见他明显地往旁边一躲,避开了她的目光。
喻良的心没来由地一沉。
只是躲了一下,并不能说明什么,她这样安慰自己,他们那群人关系很好,打打闹闹是常事,说不定是之前闹了什么不愉快,应该很快就好了。
再者,哪怕真的被朋友发现,大概也不至于闹得很难看——经历过上次被潘珊点破以后,喻良有时也会放松一些警惕,大概身边同龄人的接受度,真的比她想象中要高。
然而虽然喻良自己没有发觉,但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尤其是在坏事上的直觉。
接下来的好几天,高彦好像在躲着她们。
他们班从来都没有所谓的“小团体”,彼此之间关系都不错,但以叶扉安为中心,有几个前几名的学生关系尤其好,打闹起来甚至不分性别,但正因如此,这种疏远尤其明显。
但喻良跟高彦的交集并不算多,她第一次隐约有这种感觉,是在一个课间——
附中每周一主持升旗仪式的班级都会在上一周定下来,这周轮到他们班,按规定要选一个人上台演讲。
他们班这种事之前一直都由韩笑笑包揽,但不巧,韩笑笑这周重感冒,完全说不出话,于是换成了叶扉安。那时候喻良刚从厕所回来,看见高彦跟体委何润两个人关上了老赵办公室的门。
何润拿了红旗,认认真真地叠好,随口说:“等会你跟叶姐说一声,让她写个稿给老赵审……”
“你去吧,我不想去说。”
高彦拒绝得太干脆,拐角处的喻良跟何润同时一愣。鬼使神差地,喻良停下脚步,停在拐角,听见何润诧异地问:“怎么了这是,你不就坐叶姐斜后桌,路过的时候一句话的事……怎么着难度有点高?”
“不是,”高彦皱了皱眉,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叶、她……”
喻良出现在走廊那头时,高彦的话戛然而止,他神情复杂地往喻良的方向看了一眼,略皱了皱眉头,留下一句“总之你去说”,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教室。
“神经病吧,谁惹他了这是。”
何润嘀嘀咕咕地抱怨,还是任劳任怨地去找叶扉安商量演讲稿了,留下喻良愣在原地。
他知道了什么,这个想法让喻良的耳畔“轰”的一下,她扶着冰凉的墙面,大脑一片空白。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难以抑制地疯长。
高彦确实在疏远她们,包括但不限于体育课的自由活动、课间讨论问题、课余时间的闲聊——但他好像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以至于把他自己显得像个傻/逼。
这种刻意的保持距离的后果,是某天韩笑笑忽然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班长最近干嘛一直躲着安安啊,怎么是我们安安魅力太大,你怕自己沦陷了啊?”
叶扉安大概有所感觉,她扯了扯韩笑笑的衣袖,然而粗线条的韩笑笑同学浑然不觉,在周围一群人哈哈大笑时,高彦被一口水呛到,咳得满脸通红:“你少放屁,不可能!”
当然没有人会把这话当真,但是人群外的喻良却撞上了高彦瞟过来的视线,后者好像在忍耐着什么情绪,很快移开了目光。
这天晚饭,喻良犹豫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打算找高彦问个清楚,她在大门口等了十几分钟,终于堵到了吃饭回来的高彦。
前几天一场雨带来了青城的深秋,这几天气温骤降,温热的雾气会凝成薄薄的白霜,昏黄的余晖被拉得很长,冰冷又明亮。
高彦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快速收回目光,说“借过”,被喻良伸手拦住。
“班长,”喻良慢慢吐出一口气,迟疑片刻,继续说,“我有话想问你……”
“我看见了。”
喻良一僵,抬头看着他的脸,高彦的脸色称不上不好看,重复道:“我看见了,那天在教室里。”
“你们……算了。”他偏了偏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不想提起的记忆,没有接下去。
有时候一些排斥是很难藏得滴水不漏的,也或许是本人并不想完全掩饰住,总是试图通过自己外露的情绪对别人造成一些改变。
喻良藏在校服长袖下的手搓着自己冰凉的指尖,咬了咬下唇,继续说:“对不起,我是想……”
“班长!你怎么才回来,我的鸡蛋灌饼都要凉了!”
路过的二班人扯着嗓子朝这边喊,高彦应了一声,留下一句生硬的“抱歉”,转身匆匆离开。
喻良的心慢慢滑到了谷底。
那天晚上回宿舍的时候她依然心神不宁,叶扉安几次试图带动气氛,换了好几个话题都没见成效,最后她停在体育馆的大台阶上,喻良心不在焉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发现身边少了个人,疑惑地转过身:“怎么不走了?”
叶扉安看了她一会儿,在台阶上坐下,仰头看着她,问:“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
“啊?哦……没什么。”
喻良下意识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一瞬间就想就这么搪塞过去,两人无声地僵持了一阵,最后喻良败下阵来,挪到她对面,叶扉安牵起她的手晃了晃,冷不丁地问:“是因为高彦吗?”
喻良一愣。
在某些方面,叶扉安总是出人意料的直接,她紧绷的脊背慢慢放松下来,点了点头:“你看出来了啊。”
叶扉安短促地笑了一下:“我要是看不出来才有问题吧?明明什么都没干,莫名其妙就被讨厌了,就挺烦的。”
“不过我倒是不怎么在乎就是了。”她伸直了腿,把喻良圈在自己身前,语气平淡,“要是让自己的情绪绕着讨厌自己的人转,那就太不值了。”
喻良沉默地低着头,没有作声。
怎么可能做到完全不在乎,原本可以称作“好朋友”的人,就只是因为性取向而疏远自己——她原以为像自己父母那样固执地认为“同性恋等于变态”的人只是少数,她以为只要有一天离开家,迎接她的就该是天高海阔。
就好像一个畏畏缩缩的雏鸟,刚刚尝到一点飞翔的快乐,又因为巢穴外复杂的世界而退缩。
“可是我不知道……”喻良蹲在叶扉安面前,把脸埋在了她的手掌里,“我害怕。”
“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想。”叶扉安慢慢说,“你不应该认为那些人是对的,喻喻,我觉得我们没有做错什么,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他的问题,你没有什么该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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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也不能算是恐同……后面还会提到,但是要挺后面了,不在校园部分。
还有五六章左右校园篇结束,感觉节奏没怎么把握好,拖得有点长,总字数估计也要超出预期了QAQ,总之感谢大家的包容,给大家跪一个Orz
第59章 反方向
喻良晃了晃叶扉安的手,闷闷地“嗯”了一声。
叶扉安好像很少被别人的看法所影响,包括之前的各种流言蜚语,包括现在,喻良有的时候甚至觉得,她可能会觉得“现在被发现时机正好,不如趁机出个柜”——不过好在叶她还没不理智到这种地步。
话是这么说,喻良丝毫做不到不忐忑。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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