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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雁的声音被她的话堵回喉咙里,半晌,挤出几声变了形的干笑。
“良良,妈不是那个意思……”
“我现在跟叶扉安在一起。”喻良再一次打断了她的话,淡声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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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稍后还有一章
第77章 和缓
喻良挂了电话,慢慢呼出一口气。
她并不执着于“得到父母支持的爱情”,或者说她本来也没报希望——梁雁和喻宏远不容易,这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感情”大概是世界上最难以割舍的东西,事到如今,所有的拉锯都只剩下疲惫。
只是这一次妥协的不会是她罢了。
从停车场到民宿区需要过一条马路,等红绿灯的间隙,叶扉安忽然问:“回去吗?明天。”
喻良垂下头。
“回去看看吧,万一叔叔真的……你以后应该会后悔的。”
喻良一愣。
伞外大雪漫天,叶扉安注视着她的眼睛,抬手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喻良手指不由自主地一缩。
“……嗯。”
“那要我陪你一起回去吗?”
喻良摇了摇头。
“你送我去楼下,上楼……还是算了,别气着他俩。”之前在老赵办公室梁雁打的那一巴掌给她留下的阴影犹在,她迟疑了一会,“要是明天我半个小时还没下来,也没给你发消息,你就……”
“明白,”叶扉安立刻接话,“我就破门而入,强抢民女。”
“去你的!”喻良被她逗笑了,顺着她的话开了句玩笑,“你就趁着年轻,另找个好人家,趁早忘了我吧。”
叶扉安沉默片刻,故作悲伤:“喻良女士,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有点渣。”
“没办法,我女朋友比较娇弱,需要有人照顾。”
叶扉安:“……这样啊。”
喻良终于演不下去了,笑着推她的后背:“赶紧回去做饭,我菜都洗好了。”
“诶,好的。”
……
第二天,叶扉安开车把喻良送回了家。
大概是假期的缘故,小区楼下车位有点紧张,市南这边昨天雪下得比海边大,路旁积了厚厚一层雪,被车轮和脚步碾过,沾了一片污渍。
叶扉安侧过身子看她解安全带开车门,问:“真的不用我陪你上去吗?”
喻良摇了摇头。
她确实对梁雁的话存疑,但也不觉得父母想办法把她骗回家是真的想逼着她放手,她能感受到梁雁打电话来的迟疑……骨子里,她的父母和她实际上是一样的人。
他们会因为孩子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而惶恐害怕,然后小心翼翼地试探,编着借口打一通电话,就像喻良听见梁雁说“你爸身体不太好”的那一瞬间心里的不安一样。
梁雁果然是骗她的,她进门以后,看到喻宏远正在阳台浇花,根本不像“身体不好”的样子,他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嘴角动了动,又皱着眉转过了头。
“回来了?”
“嗯。”喻良问,“我妈呢?”
“下去拿了瓶酱油。”
“哦。”喻良放下手里的东西,“下次想让我回来就直接说,我妈说你生病了,吓了我一跳。”
喻宏远的背影明显一僵。
他想要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假装上次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但时隔几个月,再见到女儿的第一眼,听了这句带着点抱怨的控诉,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还是微妙的有些生气,但梁雁这时候进了门,他听见喻良的声音,放下浇水壶,又把自己这点情绪压了下去。
不知不觉中,“生气”已经成了他掩饰情绪的一种方式——喻宏远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发现哪怕想装作若无其事,除了“吃喝拉撒睡”他跟喻良还是没什么话可说了。
“中午留在家里吃饭。”
“不了,中午跟朋友出去吃。”
梁雁试探着看了看喻良:“那晚上……晚上你李阿姨要来,还记得李阿姨吗,小时候她抱过你,她有个儿子……”
“妈,”喻良笑了笑,“您要是叫我回来就是为了说这个,我觉得我现在已经可以回去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叶扉安就在楼下。”
沉默蔓延开来,梁雁的脸慢慢转白,看了喻宏远一眼,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喻宏远沉下脸色,“你是在威胁我们吗?”
“您知道不是。”喻良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在沙发上坐下来,道,“爸,您女儿很像您,就算知道希望渺茫,也还是想试最后一次。”
“你……你早点死心,”喻宏远意识到她想说些什么,眼皮重重一跳,“只要你还是我女儿一天,我就不可能同意。”
“现在的我已经不缺你们一句同意了,”喻良摇了摇头,“我本来不打算回家,是叶扉安让我回来的。”
家里的空气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喻良顿了顿,忽然问:“如果叶扉安是男的,你们会像现在这么反对吗?”
喻宏远跟梁雁同时愣住了。
他们没有说话——喻良低声说:“我知道你们不会。”
“良良,”梁雁苍白着脸,“但是她不是。”
“我其实一直都不明白,论人品,她无可挑剔,论长相……你们都见过她,家境也轮不到我来挑剔……而且,我喜欢她。”
喻良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梁雁蜷在腿上的手指一颤,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几乎立立刻想阻止她说下去——喻良苦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有点荒谬,但她接着说了下去:“最无关紧要的,性别,难道真的就这么无法接受吗?还是说,就因为标准特殊,所以我想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想法十分不可原谅?”
“不是,”梁雁按住喻宏远的胳膊,苍白着脸,“我们当然尊重你的意思,但是你们……你们这样,让我跟你爸怎么放心?我们都老了,总不能永远陪着你,你们找个好人结婚、生子,老了以后有人陪在身边……”
“事实就是,这几年没人照顾,你们没管我,我也一样活下来了。”喻良短促地笑了笑,像是自嘲,“除了总是在后悔之前听了你们的话分手以外,过得比之前任何一年都轻松,当然,现在也是,只是我也不再后悔了。”
梁雁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么直白尖锐的话,她的心里一抽,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一个字。
“对,就是这样,就因为她是女的。”喻宏远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玻璃杯磕在木质桌面上,发出沉重分闷响,他沉声说,“这就是最重要的,你们想在一起,有法律保障吗?你想过会因为这个受到多少歧视吗?你知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你……”
“爸,有那一层法律关系真的就能保证一辈子感情不变质吗?至于歧视,可能吧,但我自己觉得不重要,反倒是你们。我见过的最不能接受的人,你猜是谁?”喻良无奈地摊开手,“就是你们。”
“你现在当然不在乎保障,那你老了以后呢?等你老了以后,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没有子女照顾,那个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跟我们说‘轻松’?”
喻良默然良久:“以后的事谁也不好说,我只知道,如果现在跟叶扉安分开,我会难受一辈子。”
喻宏远的嘴唇都在颤抖,他抬起一只手,指着喻良的脸,他好像气到了极点一时说不出话,另一只手紧紧攥着茶杯,直到骨节泛白:“你不能为了现在一时的开心,就不管不顾不去想以后,你知不知道这样对自己有多不负责任——”
“您觉得什么叫负责任?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所谓‘名声’‘孝顺’,一昧地退让然后委屈自己一辈子吗?”喻良直视着他的眼睛,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真的,爸,在您看来什么是重要的?按照‘你们以为的正确’活下去吗?”
“您要是真的觉得我开不开心都不重要,那我也没话说……您说是为了我好,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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