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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该哭的人是自己。

同样落水,而且泳技奇差,我救不了任何人。

所谓的认真,多年后的我才更明白,对每个人来说所代表的意义并不相同。

对姚来说,无关得失,只是取舍。

对阿崇来说,是容不下一粒砂子的绝对。

而我,似乎总在该认真的时候不认真,在该放手的时候却又认真不放。

每种幸福都有它的代价,而我一心努力想找出换算的公式。毕竟,我们只听说过男人与女人的婚姻。如果守候一个男人不算婚姻,不成家庭,那是不是至少可以称之为“同修”?

资讯如此封闭的当年,我们无从知晓,一九六九年在纽约一间叫石墙的同性恋酒吧,一场我类与警察的冲突抗争已经发生。无法得知一九七八年在旧金山,一位勇敢站出来的我族中人,写下划时代的一页当选市议员,之后竟又遭仇恨者枪杀。

一九八三年的这个夏天,我们仍如同石器时代之人,意外发现钻木取火。而仅凭着这点星火,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同类,却决定开始扭转自己的命运。

夜晚降临,族人聚于穴居洞前,大家交换了踌躇的眼神。手中的火把与四面的黑暗洪荒相较,那点光幅何其微弱。没有数据参考,只能凭感受臆断。改变会不会更好,永远是未知的冒险。

有人留下,有人上路。流散迁徙,各自于不同的落脚处形成新的部落,跳起不同的舞,祭拜起各自的神。

有人决定出柜,有人决定不出柜;有人不出柜却也平稳过完大半生,有人出柜后却伤痕累累。无法面对被指指点点宁愿娶妻生子的人不少。宁愿一次又一次爱得赴汤蹈火也无法忍受形只影单的人更多。所有的决定,到头来并非真正选择了哪一种幸福,而更像是,选择究竟宁愿受哪一种苦……

回到那晚阿崇送我回家的路上。

当车子在空僻的马路上超速冲飞,宁愿受何种苦的疑问也如子弹一般,射进了我的胸口。迎着从摇下车窗中灌进的凉风与飞雨,阿崇突然加足油门,把头伸出车外,一路放声长啸。我从不知他也能有如此放肆任性的时候。

“你只是不知道而已。”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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