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凉秋已至。
我和杨涛呆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工地里,已经三个多月了,为了防止自己的身份信息外泄,我们俩除了跟厨师吴胖子偶尔有几句交流之外,压根不敢跟其他工人对话。
随着工地外面翠绿的树叶逐渐变黄,直至最后变秃,我们俩也变得邋邋遢遢的,头发长的老长,脸上也胡子拉碴的,甚至一向沉稳的杨涛,竟然再有一次跟史一刚开完视频后,忽然转身,十分认真的看着我,说:“小飞,我想推车了!”
能让向来无欲无求的杨涛,对我说他想推车了,可想而知,我们俩跑路的生活,究竟枯燥成了什么样子。
又过了半个月后,我们俩已经彻底颓废了,成天熬到半夜两三点钟才睡觉,然后中午十一点起床,吃过午饭后接着睡,晚上再接着熬,实在睡不着的时候,就骂张宗亮办事没谱,也会埋怨任哥他们刑警队里面查案太慢,随着这种浮躁的心态被磨平,我彻底崩溃,日子过的连时间观念都没有了,我甚至在怀疑,东哥是不是已经把我们俩忘了。
终于,在我和杨涛擅自计划离开工地,换个环境跑路的当天,东哥的消息来了。
……
这天下午,经过我和杨涛几个小时的商讨,我们俩决定离开工地,去附近找个不起眼的农村躲着,虽然我们俩在农村也没啥认识人,但最起码吃晚饭蹲在门口的时候,还能遇见个路过的妇女啥的,或者去村口跟老头们扯会犊子,按照杨涛的说法,我们俩跑出去以后,最不济的,他也能推一下车啥的。
为了防止吴胖子发现我们俩离开,我和杨涛在帐篷里蹲了一天,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我们俩才钻进了工地后面的树林,开始风尘仆仆的向远处走去,不知道是不是在工地憋的有些抑郁了,在离开了最安全的藏身地以后,我竟然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铃铃铃!’
漆黑一片的树林子里,我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把身旁的杨涛吓的一激灵,我原地站定,看了看来电显示:“东哥给我打电话干啥?”
“会不会是吴胖子发现咱俩离开,告诉东哥了?”
“没准!”我看着不断响铃的电话,有些心虚:“这可咋整?”
“手机关机,咱俩接着跑。”杨涛梗着脖子,语气强硬的回应道。
我顿时无语:“操,我发现你真是他妈在工地呆傻了,咱们俩跑出来,只是为了透透气,你还真以为咱俩真要跑啊,还jb手机关机,你他妈咋想的?”
“你他妈知道咱俩不是真跑,还他妈问我咋整,接电话呗!”杨涛反口怼了我一句。
“操!这你妈滴,才跑出来不到二百米,就被发现了。”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我十分郁闷的按下了接听键,声音忐忑:“喂,东哥?”
“这大晚上的,你们跑哪去了,我在帐篷里,怎么没看见你呢?”东哥语速很快的问了一句。
“你来工地了?”听完东哥的话,我顿时一愣,随后语速很快的解释道:“那个啥,小涛我俩在厕所呢。”
“我让人去厕所看了,也没人啊?”
“啊,我俩没在厕所,在后面的小树林呢,这边空气好,拉屎的时候格外顺畅。”
“净他妈扯犊子,抓紧回来!”
“哎!”
电话打完后,我和杨涛对视一眼,随后转身,大步流星的回到了帐篷那边,走到门口一看,东哥的x6果然在门前停着呢。
‘哗啦!’
我掀开帐篷的帘子,跨步走进去的时候,东哥正在那鼓捣手机呢,看见我们俩进门,东哥收起了手机:“拉的可还成功?”
“一般吧,主要是你来电话的时候,把我吓了一跳,给屎夹断了,稍微影响了屎的美感。”
东哥闻言一笑:“咋滴,你还要拉个蒙娜丽莎呗?”
我摇了摇头:“你要说拉个蒙娜丽莎,我可能费劲。”
“屎不够啊?”
“屎够不够的,只是其中一方面,我主要是拉不出来她那个上扬的嘴角。”扯了几句犊子以后,我坐在了一边:“这大晚上的,你咋还过来了呢?”
“过来看看。”东哥掏出烟,递给了我们:“怎么样,呆的还习惯吗?”
“东哥,你看看这个地方,我如果跟你说我们呆的习惯,你能信吗!”杨涛闻言,摆出了一个苦瓜脸:“说真的,有时候我想想,在这呆着,还不如看守所舒服呢!最起码在看守所里,不用提心吊胆,而且人也多,大家还能聊聊天啥的,你再看这个地方,除了小飞我俩,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真能把人憋疯了。”
“就是!”我跟着点头:“而且住的也没有看守所好,现在都秋天了,天气冷的要命,晚上睡觉的时候开着电热毯,被窝里全是汗,露在面外的脸和手,却冻的跟他妈雪糕似的。”
“看你俩这意思,是想进去呗?”东哥看着我们俩:“你们俩要是真想进去,就吱个声,我给你们联系,但是说好了昂,进去我能说了算,但是能不能出来,我可不敢保证!”
“那个啥,我们俩这就是个比喻!比喻!”听东哥这么一说,我顿时怂了,想了想,估计东哥平白无故的,不会这么晚过来,于是话锋一转:“东哥,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我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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