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视线的尽头的实验操作台上，一瓶磨砂玻璃器皿中装着研磨好的黑色粉末。

在台子上还有些黑白混合的粉末，而在实验台的右手边，五个瓶子整整齐齐摆放在那里。

上面的标签分别是：220岁、195岁、171岁、136岁、104岁。

每个瓶子中都装着混合的粉末，只是黑色粉末的分量有多有少。

玄无极食指蘸了一点桌角的碎末，放在鼻尖嗅了嗅，“罪恶、杀戮，这就是你为白家人配的药？沈屹，你这是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沈屹顺着玄无极的目光，将视线投到了那瓶装着黑色粉末的磨砂瓶中，“你看得见？”

“我生来就能看见，你知道这些小家伙是什么吗？”玄无极回答后反问一句，眸深似海。

“我给它们起名‘小恶虫’。”

“小恶虫？还真贴切。”玄无极眯起眼凝视沈屹，他周身的金光已经有涣散的迹象，“这些虫子是恶念凝聚而成。在人类看不见的四周盘踞着无数浮游灵体，有些灵体会以恶念为食，以此凝聚形体。”

“原来如此，我这些小恶虫好像很怕你。”

“其实它们也挺怕你的。”玄无极轻轻笑了一声，“放手吧，你不能再用这个救他们了，这会害了你。”

沈屹来了兴致，笑问道，“你担心的竟然是这会害了我，而不是白家那五个人？”

“他们想活命，而你有活命的手段，就算那东西是饮鸩止渴、让他们痛苦万分，也总好过化为朽木。在他们接受你药物的那一刻，就应该做好死亡的准备。他们自己愿意尝试，我为什么要担心他们会不会死。极端病症下的医疗不正是如此吗？癌症化疗医治的代价是免疫机体的破坏，肌肉坏死医治的代价是截肢。想要和死神相搏，就要拿出献祭生命的勇气。我每次都会因人们为了强烈的生存欲望所展现出来的毅力和决心而感到惊叹，人类的生命虽然短暂，可他们这种不愿向命运屈服的魄力，却使得这个世界这般美好。”

玄无极说这话的时候，身上仿佛有一层白光笼罩。

沈屹翦水秋瞳中波光流转，荡起大片大片的水纹，他挂着假笑的温润脸庞渐渐破碎，眼中迸射出激赏之色。

“真是可笑，我所做的，竟然在一个只认识几个小时的生人口中得到了认可。果然和洛秦天说的一样，你很特别。”沈屹表情十分愉悦，他笑声缱绻缠绵，像荡起了水纹的水面清澈荡漾又沁着凉意，“但是我有我的理由，我不会放弃的。第一阶段临床试验很成功，白家五人已经有了不同程度的好转。我跟你说一下他们的症状吧，白家人很特别，他们的胃口一向很好。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曾衰减的食欲和已经经不起折腾的身体一直折磨着他们，他们时常会有饥饿感。当我开始给他们用这个药之后，他们的饥饿感开始消失，精神也好了很多。”

玄无极沉默不语，幽深的眸子深深望了沈屹许久，才叹息道：“你会后悔的。最后一个问题，你刚才也看到我的血可以让白殊返老还童，你就不想临床试验一下？”

“你也是一条人命，”沈屹脸上重新挂上了温润的笑容，“人性贪婪，如果你的血没用还好。如果你的血一旦有用，在欲望的驱使下，白家人说不定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童话故事里，恶人会为了得到财富不停折磨凝泪成珠的鲛人鱼。现实世界里，人类的邪恶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会为了活下去不停抽取你的血液，刚才那一幕你不该让白琳看到的。你最好小心一点，否则在我还没堕入深渊之前，你已经掉进地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