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普将一个茶杯重重摔在地上,指尖颤抖,“你可有做过什么,你也未曾做过什么,你有何脸面来说我,难道你不是同我一样吗?”
萧无病骤然愣住,随后是从心底漫出来的恐惧,他突然间醒悟,自己也一直在旁观着夏普的所作所为,自己也同夏普一样的恨,因为他的父亲是死在宫中的,萧无病如何不恨,又怎么会看得白家皇室过的好,他巴不得夏普败光了大梁。
可是,萧无病想到南方战事,想到黄只梅的死,想到许许多多被税银逼死的百姓。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恍然间,他觉的这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上位者的一句话,底下就可能有无数的无辜者要丧生。
心中越恐惧,说话就越尖刻,要用对别人的攻击来掩盖自己的恐惧,“你认为给雍州送去粮食就可以了?你认为削减潮州的税银就可以了?不可能,在史书上你永远都是罪人,当年林相已经想过要改革,却突然病死在狱中,谁知道是怎么死的?”
“啪,”重重的一盘果品砸在地上,夏普双眼泛红,咬牙道,“我就算是天底下最奸最诈之人,也不会干出毒杀老师的事情,也是因为老师的死,才让我对大梁真的失望了。老师出身贫困,却也真正了解百姓想要什么,然而像你父亲这样的清流,一直认为下等人是不懂官场的,是不配和他们站在一起,明里暗里的挤兑。是,老师是用了一些堪称下流的手段,可是都忘了他以前是敢告御状的清高才子了吗?他同你父亲争,一辈子只争一件事,就是要证明寒门弟子不输你们这些世家大族,然而呢,不过失势一会儿,那些他提拔的官员全都成了朝向他的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夏普指着萧无病的手抖的越发厉害,“你们清党也别觉的自己干净,祸不及家人,你们却逼的老师的女儿失身跳河,三岁稚儿吐血而亡,八十岁老母吊死屋中,可怜寡妻写得状纸却是磕破了头撞死在衙门口。”夏普指向自己,“我也曾是探花郎,也曾有凌云志,也想过沉冤得雪换回老父清名,可是这些在官场我得不到半分同情,换不到一钱银两,我救不得老师家人性命,我护不了大梁千千万万的百姓,这样的朝廷,这样的大梁…”夏普的声音变的很低很轻,“…要之何用…”
“你莫忘了郭灵是谁的儿子,莫忘了你父亲当年惨死谁手,两万将士又是因何命断沙漠。”
夏普痛苦地闭上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我都记得,正因为我记得,所以我更觉得荒谬,我竟然喜欢郭灵,哈哈,”夏普一步步后退跌坐在椅子上,惨笑两声,“我竟然喜欢郭灵,我竟然喜欢一个杀父仇人的儿子。”
“仇不及子辈……”萧无病有些可怜夏普了。
夏普看向他,眼中满是血丝,残留的泪水蕴着眼眶,像一只无家可归被逼到绝境的流浪狗,“可我一定会杀郭汉虎,难道我要瞒他一辈子吗?可若不瞒着他,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当断则断,”萧无病只能劝这一句,“我是希望你回河西的,在沙漠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你,当年随你父亲出征,逃回来的五千多人马被分散在各个兵团,这么多年你应该也找回来了。但那些留在沙漠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战死了,更多的是被贩卖成了奴隶,还有一小部分成了马贼,还有……”萧无病稍稍停顿,看向夏普。
“还有一拨人,坚守在顾将军当年打下的城中,守在大梁的最西点,不听从朝廷召回,这么多年他们抗住西域各小国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他们留在那里就为了等顾家的后人回来带他们回家,顾家的旗在沙漠扬了十几年,有这面旗在,河西那片地方就永远不会姓郭。”萧无病盯着夏普泛红的双眼,一字一字地说,“你应该带他们回家。”
“这里只有夏普,没有顾家后人。”夏普别过脸。
“当年的探花郎已经被你亲手给杀死了,难道你还要再杀死曾经驰骋疆场的顾将军?他郭灵是少将军,你就不是了吗?”
“回西域对我来说太遥不可及了。”
“是吗?”萧无病眯起眼,“草原的少狼主都能回去,你这个河西的少将军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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