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着付清如的肩,手平静地抬起,示意郭
旭开车.
章绎之退到旁边,目送着几辆车缓缓驶出榆林,仿佛想起什么,又急切地往前走两步,却被周志生拦住。
“副军长,难道真的就这么放虎归山吗?”
“你还不明白吗?谢敬遥这是反将了义父一军。”
“这话怎么说?”
车辆已经完全消失在视野里,章绎之压下那股躁动,冷冷道:“谢敬遥不是傻子,来榆林之前已经有了全身而退的对策,他知道义父想借和谈的名义扣押自己,却将计就计,故意和三太太、赵君眉一起大张旗鼓从荣城出发。”
“我还是不太明白。”
“他无非是想人尽皆知,造成督军府愿与楚军冰释前嫌的假象,这样一来,所有目光都会聚集在楚军,他占尽人心,如果遭遇任何意外,义父必定脱不了干系,届时,名不正言不顺,如何向世人解释。”ΗǎIτǎNɡsΗЦωù(塰棠圕屋)·てOM
周志生顿悟,恨恨道:“所以,总司令非但扣押不了,还得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去,这个人……实在太狡猾了!”
正说着,突然又有人钻出人群,急匆匆走过来,在章绎之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章绎之脸色越发阴郁。
这个江口隆欺人太甚,楚仲业已经默许在楚军管辖地界贩卖药品,并签订合作的协议,竟然还因为捕风捉影的传闻来闹事!
他向来厌恶与日本人沾染,却不能反抗楚仲业的命令。
如今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时局动荡,义父以革新自强自居,如果事情真闹大大白于天下,楚军定然成为众矢之的,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
“周志生,你去给江口传句话,告诉他,有句老话叫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是楚军的地盘,他想获得利益,也必须付出,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
章绎之望了眼城口方向,那里的草木堆着厚重的冰雪,太阳出来后化作水,断断续续滴落。
他似乎心事重重,发了会儿呆方转身离去。
斗转星移,枯萎的叶子被风卷起,恍若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官邸,张德良看到谢敬遥站在敞开的玻璃窗前。
“手臂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以为赴榆林之行如履薄冰,不料谢敬遥兵不血刃地解决一场危局,甚至算是给了楚仲业耳光,大大折损楚军士气。
三少爷能先谋而后动,缜密计划,说明自己当初的确没有看错。
“张伯伯,我想请教一个问题。”
“问吧,我知道的,都会仔细解答。”
张德良以为他会问有关兵马、权势等任何问题,却没有料到,谢敬遥只是问:“一个本来善良单纯的人被迫卷入争斗的漩涡里,我是该带她出来,还是错下去?”
“那就要看参谋长如何权衡了,须知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世上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总有得到,总有失去。”
约莫知道他是在讲什么事情,张德良也并不点明。虽然谢敬遥没有解释,然而有些行为其实和曾经还是不同的。
表面看来他不在意付清如去定西,像赶她走以免耽误计划,事实上如果付清如在这非常时候留在谢家,才是最尴尬最危险的。
真的毫不关心,何必在意对方去留?
“好比赵小姐,她有什么错,但是,你身为长子肩负着重任,所能拯救的永远是家国天下,而非情长情短。每个人皆是历史微不足道的蝼蚁,百年之后不过一抔黄土,你若是心怀雄图,不愿湮灭在无数波浪里,那就没有犹豫的机会,任何犹豫都可能成为软肋。”
赵君眉之所以能陪在参谋长身边这么多年,无非是因为她聪明又识时务,懂得什么可以得到,什么不该求,什么时候通情达理,什么时候出谋献策。
可是付清如不同,她的柔弱与温纯对一个心怀抱负的男人来说,是不合适的。
这样的女人和乱世格格不入,兴许偶作抚慰人心的解语花,白月光,却无法成为成事的助力。
谢敬遥背对他站着,看不见此时是怎样的情绪,“您多虑了,无论怎样,我既然走这条路,就不会停下。”
“楚仲业狼子野心,西北军隔岸观火,督军又病重不省人事,军中上下现在也是人心不稳,一旦我们行差踏错,便陷入僵局。”
“过去魏、蜀、吴三足鼎立,最后依然被西晋统一,分裂不会一直存在,就看结束乱世的是谁而已。”
战争是最残酷的,他不是慈悲为怀的菩萨,但也不希望国家四分五裂。军阀混战相争,从中渔利的却几乎是那些洋人,贩卖洋枪洋炮西药,赚了个盆满钵满。
“少奶奶还没有醒过来吗?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张德良倒是佩服付清如居然敢一个人到榆林,这与他印象中那个矜持的旧式格格实在有别。
谢敬遥转过身,答得谦虚:“她向来身体多病,有医生看着,就不劳张伯伯挂念了,只是父亲那里恐怕要您费点心。”
张德良暗暗叹口气,他未免太谨慎,竟因此对自己也要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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