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一个外来人就敢这样。
周霁华就要发飙,一旁的柳依棠开口了,说:“霁华,今天是安安结婚的好日子,你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也就算了,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推向一个更难看的地步吗?”
周霁华梗着脖子:“今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安安肚子里的孩子问题我们也可以改天再讨论,”他看着被梁招月护在身后的孟望夕,说,“小夕,我们回家。”
他伸出手。
孟望夕就要走出来,梁招月紧紧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阿姨,你……”
沉静了许久的孟望夕朝她笑了下,说:“招月,今晚谢谢你。以后云川就拜托你了。”
说完,她笑着拿开梁招月的手,又抱了抱她,然后朝周霁华走去。
周霁华看她朝自己走来,就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何其威风,他握住孟望夕的手,往门口走时,他停下,说:“小姑娘,一个男人再怎么喜欢你,那都是过眼云烟,你最应该清楚的是自己站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应该做的什么事。”
话落,他随即大步朝外走去,而孟望夕步伐慢,身子骨又弱,只能是被他拖着往前走,身影踉跄。
梁招月看着,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寂静的夜晚,随着这么一闹,偌大的老宅一下子又安静下来。
没一会,柳依棠的几个孩子相继和她告别离开,人来来去去,转眼,大厅里就剩下梁招月、周云川以及柳依棠三个人了。
柳依棠走过来,牵起梁招月的手,抚摸了好一会,说:“有没有摔疼你?”
梁招月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一时的冲动砸掉了价值不菲的一个花瓶,她说:“奶奶对不起。”
“你这孩子,说什么对不起,你要不那么一砸,不知道这荒唐的场面还要闹多久。”
梁招月还是说:“那是您最喜欢的一个花瓶。”
柳依棠笑着说:“花瓶碎了可以再买,人就难说了。”
梁招月不由看了眼周云川。
周云川也看向她,半晌,他说:“我先送奶奶回房。”
梁招月想了下,“我和你一起。”
送柳依棠回房,两人正要离开,柳依棠喊住两人,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个盒子,交到梁招月手上,说:“以后云川就交给你了。这是奶奶送你们的祝福礼,等以后你们结婚了,奶奶还有其他礼物送。”
梁招月没拿。
柳依棠开玩笑:“你是不想要云川吗?”
梁招月脸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好一会,她还是收下柳依棠递过来的盒子,说:“谢谢奶奶。”
柳依棠说:“今晚让你看笑话了,以后奶奶就不叫他回来了,省的他丢人显眼。”
梁招月沉默。
从柳依棠房里出来后,周云川关上门,两人沉默穿过走廊,没一会就到了梁招月所在的卧室。
梁招月走进房间,回头见身旁的人没有跟上,她转过脸,见周云川就站在门口,淡淡笑着的样子。
不知道为何,梁招月眼眶当即红了。
他明明笑着,却像是一副就快破碎的模样。
梁招月说:“你不进来吗?”
他说:“我可以进来吗?”
她笑着笑着,就哭了。
梁招月走到门口,拉住他的手,将他拽进来,然后合上门,将他抵在门上,仰头看了他一会,她伸手隔空摸了一会他左侧脸颊的红印子,笑着说:“我可以亲你吗?”
话落,她就感到腰上一紧,没一会,周云川就抱起她,让她以一个视线和自己齐平的样子,然后吻她。
同吻一起落下的,还有梁招月的眼泪。
吻了没一会,她的眼泪越冒越多,周云川抱住她,走到旁边的柜子,让她坐在上面,而他则低头凑近地瞧她,声音无不低沉地问:“你哭什么?”
梁招月也不知道她在哭什么,可能在哭自己,也在哭周云川。那晚孟安安和她说的话历历在目,但听说的,总和亲眼目睹是有所区别的。
她想,原来真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真有父亲可以十年如一日都在诅咒自己的孩子,她低着头,眼泪越冒越多。
周云川为她擦拭,又说:“你在继续这么哭下去,我就该好好反思,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一直对我这么哭。”
梁招月就想,为什么这时候他还是只想着她,他难道不该好好想想自己吗。
她一边哭泣着,一边不无悲伤地说:“他凭什么这么对你,我对你最生气最愤怒的时候都没这么对待过你,他凭什么,他既不生你,也不养你,他凭什么!”
她一直重复着那句‘他凭什么’。
那副伤心欲裂的模样,仿佛是遇到了人生里最无解最棘手的问题。
可明明是他的事,她就算再伤心也不该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周云川听到她说。
“我放在最心里边想好好珍藏珍视,想一辈子携手走下的人,凭什么要被他这么诅咒?”
周云川这时候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人爱他超过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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