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老是在九号的下午突发离世的，许韫考完最后一课，走出校外看到来接她的车。

窗外树影婆娑，密密麻麻的枝叶盛极的仿若要压下来，前一枝桠的轮廓还未辨明，下一秒就被高楼取代。乘电梯一路而上，走廊比她想象中的要短的多，病房里挤满了人，将小小的床榻围住，气流低迷。

温以茹看到许韫，将她拉入人群，推至床前。老人静默的躺在床上，病痛将他折磨的嶙峋，那一双看尽岁月千帆的眼，安然的闭着。亲人沉睡的模样许韫看过几次，同时学会了平静。

众人看着白布掀起再落下，跟着轮滑滚动的路径相拥出病房，只许韫还愣怔的站在原地。

季砚殊因为公司的事来的有些晚，等到病房时，只见空旷的房间里，一个少女独自神伤。他抬手在房门上响了几下，声音放的轻缓。

“没事吧？”

许韫被男性醇厚的声音叫醒，朝门口看去。微微怔愣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没事。”

季砚殊看到少女的脸时眸色微动，只是一瞬间又恢复客气的疏离。

“那走吧。”

“啊？”

“跟上他们。”他侧头向外示意。

“哦。”

————

等一切料理后，许韫回了温家，置身空旷的楼宇，她忽然觉得这座房子，原是这样的大。庭院里的花的不绝，丛中杂草肆意生长，旁侧茶几上品茗的杯，握在手中任有热意呵手。

许韫在露天的庭院中，从彩云高悬坐到月明星稀，到冷意上身才回神，进了屋里。

次日，云层之巅的光芒依旧灿烂，贫瘠的土地上站着黑鸦的人群。一夜刚过便要出殡下葬，虽匆忙，却是温老临终特意的嘱咐。

许韫离得不远，看着棺椁入土，看着沙土迭替，埋下一截。她转头想不远处邓昱的方向走去，邓昱忧虑看她。

“不舒服？”

“嗯。”

“我想回家里休息，个人静静呆一下，你明天再来接我吧。”

“你一个人——”

“我会小心的，又没到行动不便。”

旁边的顾今晖看着许韫整个疲倦低迷的样子，知道她现在需要一个人静静，并没出声，邓昱叹气，妥协了。

“好，那我送你。”

“不用了，张叔送我。”

“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许韫点头，刚越过他，一个不稳踉跄了一下，被沉清已扶住。

“看着路。”

许韫笑着又点点头，转身离去。

入葬仪式结束的时候，云彩已镀上金黄，邓昱回去后没给许韫发去消息，她需要空间消化情绪，而之后，他们会开启新的生活。

另一头在家的顾今晖，看着手机里和许韫的聊天界面，终是哀叹一声后放下了手机。

算了，她情绪低迷，小爷就不打扰她了，反正她和

他孩子有了，她有答应了他，他和她来日方长。

想着，他又拿起手机，认真的翻看起来。

他现在应该好好计划她和他之后的日子，嗯，等孩子身生了，她再做完月子，他就带她去国内国外各个地方旅游。

清冷的高楼内，沉清已站在通明的落地窗前，看城市里的万家灯火，橘黄的灯路下不息的车，如无波的长河静静流淌，向暗处蜿蜒。他口中轻念：许韫，似不解的琢磨又像清明的喃语。

只是第二日，几人齐聚温家门前，少女的身影却隐匿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