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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韦斯顿疗养院的第四天,病床上的女人终于有了清醒的意识。
看见窗边坐着侧脸,女人意识恍惚,下意识喊:“云...”
云姜闻声转过脸,放下了手中的书本。
其实她的正面更像年轻时的凤音,只有侧脸和眼睛的颜色像了那人八分,透着锋利与无机质冷漠。
凤音眼中闪过失望。
这才看清那张侧脸的主人是有着长发的,并不是那个死在海中,寻不到尸体的人。
但是那股子淡漠神情倒是如出一辙。
云姜她当然没有错过憔悴双眼中闪过的失望。
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我已经签下了同意保守治疗的协议,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如果是以前,凤音听见拥有相似侧脸的人说着相似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砸毁病房里的所有东西。
作为她燥郁情绪的宣泄,现在她不会这样。
倒不是因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后知后觉地对女儿感到愧疚了,而是她没力气了。
她的癌细胞过不了多久就会扩散到全身,连坐起来都觉得费劲。
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好父母,生而不养,肆意发泄比比皆是。
都会影响到自己的孩子,让下一代再次重蹈覆辙。
冲破原有桎梏有时候跟重生一样艰难,真正做到的人鲜少,大多只能知而难改,遗憾而痛苦地挣扎。
凤音看着她坐下,浑浊双眼扫遍全身,好似压抑而疯狂。
云姜的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像是一个规矩的小学生。
无论过了多少年,去过多少国度,掌握多少财富,她在凤音面前都会下意识做出这种姿势。
这便是影响之一,已经形成了刻板行为。
凤音整个人陷在洁白被子里:“我没有什么需要你做的。”
房间内安静了许久,还是云姜首先站起身说:“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直到房门关上,床上的人都没有任何动静。
许久之后,随着重物落地,床头传呼铃发出尖锐的叫声。
等护士匆忙赶到现场,只看见安然入睡的凤音,身边的仪器以及检测体征没有任何问题。
又是虚惊一场。
熟练地重新安装传呼铃,护士轻手轻脚离开病房。
**
又是一天午后,接听完电话的庄园管家挂上电话,向花园中走去。
花园里花卉繁多,彩蝶翻飞。
云姜正在摆弄一只小羊娃娃,让它坐在郁金香花丛中,像是童话里的小羊公主。
她几乎是趴着的姿势拍照的,百年难得一见。
乌黑的发尾上沾着草屑,短衣长裤,随性到不修边幅的程度。
拍完也不动,随意的往地上一坐,朝身后招手。
“金洛,你看看这效果怎么样?”
金洛靠近弯腰,她觉得很不错,就如实回答。
这只娃娃云姜从登机开始炫耀到现在,心硬如铁的金洛都有了想逃的冲动。
但不得不说,真的挺可爱的。
云姜笑道:“那就好。”
反手就发了九宫格,像极了专业的娃娘。
金洛下意识直起腰身,但是优秀的动态视力以及记忆里让她瞬间将画面记得清清楚楚。
分明看见有一张是躺在床上,抱着小羊娃娃拍的。
单手仰拍,没有专业的摄像机,也老好看了。
反正国内的陆沅醒后反手就把这张照片做成屏保,一直都没换过。
“......”金洛心情复杂,第一次发现雇主还是很有童心的。
庄园管家一怔,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云姜来到这还会有轻松的表情。
氛围就是用来打破的,她出声道:“夫人病情发作,请您过去一趟。”
云姜倏地抬头。
急匆匆地赶到韦斯顿疗养院,威廉教授疑惑地看着云姜神色慌张,还以为是什么事情。
询问之后才得知是通过护士站那边打出去的电话,电话号码就是凤音本人提供,并没有病情发作。
去到病房,她却不同意让任何人进去,并扬言要报警。
很显然,凤音就是故意折腾的。
她总是乐于看着有人为她奔波的样子。
就算是生气,是愤怒,也不喜欢云姜总是神色淡淡,那样太平静了。
云姜站在房门前,透着视察窗看见里面的身影。
来的匆忙,她只穿了外套,素面朝天,衣领凌乱。
要不是有脸扛着,便是不修边幅了。
金洛跟着转身,询问道:“是要回去吗?”
云姜摇头:“不回去,今晚住一夜。”
就是遗憾没把□□小羊给带个过来,还是让人送来吧。
当夜,凤音果然又闹了。
云姜在睡衣外穿着外套,来到了她的病房。
“我昨晚上,又梦见你爸了。我问他是不是来带我走的,可是他不理我。”凤音气息微弱地说:“就和以前一样……”
云姜只是安静坐着,不发一言。
连一句你怎么不问问我的话也不说,心境是完全的心平气和。
人生总是在为跟自己和解而努力,放过自己,放过别人。
身处其中的人总是无法判断自己的心境,但是有一点她能确定——自己不会再为这些而感到如困兽斗。
因为一个人,真正的百毒不侵。
忽然,凤音转头盯着云姜怀里的娃娃,她问:“你自己买的?”
总是笃定她没人爱,不值得被爱。
其实落水的当晚她就被凤音掐着脖子说怎么不去死,从楼梯上把她扔下来。
在医院抢救的时候,听说医生看见掐痕后差点就报警,好歹才被拦下来。
可算是等到她出声问了。
云姜笑了,炫耀似的说:“我爱人送我的。”
无声地反驳:你以前说的话都不对。
有人给了糖果,给了娃娃,还给了爱。
第132章 当偏执女从良了22
葬礼也很简单, 只有零散几个人在教堂送别,大多都是凤家的人。
小舅趴在棺材上哭得真情实感,他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姐姐死了, 大腿怕不是要细一圈。
小姨本想说自己只负责安慰云姜,然后发现她并不需要, 就安静地看着乌色棺材。
突然有些后悔没让莫绵绵陪自己来, 以为年龄相同的女孩子都是差不多脾气,结果云姜整个人就是行走的冷藏库。
祷告完了,小舅愣是没敢跟云姜说上一句话。
三米内即四级冻伤。
瞅了瞅那穿着黑裙的身影,小舅决定勇敢一把。
深吸一口气, 张嘴:“外...”
云姜转头, 双眼黑溜溜的。
“......”小舅瞬间闭麦, 咪都不敢再咪一句。
根据遗愿,凤音希望能葬在国内。
生前因联姻组成家庭, 两看相厌十余年, 留给对方的最后一句话都是语气恶劣的争吵, 还是隔着电话线的。
“我很忙, 行程很满,最近没时间回家。”
“天天不回家,你不如死外边算了!”
结果一语成谶,飞机失事坠海,猝不及防就发生了, 一句遗言都没有。
现在到快死了反而开始怀念了。
临终的前几天看谁都像死的早的老公, 长那么大都没从她嘴里听过“对不起”这三个字,云姜在这几天听够了一辈子的分量
也不知道是爱意还是遗憾, 或许还有一丝恶言相向的愧疚?
云姜没有兴趣知道上一辈的父母爱情, 但从小姨总是欲言又止的表情中能看出应该是个乏善可陈的故事。
对于与己无关的事情, 总是没有太大兴趣去听的,又跟她有什么关系。
总不能是因为云姜的存在才会变成这样的结局。
在她看来父亲这个角色,生前死后是没有太大区别的,也跟凤音没有太大的差别。
云哲这个人,早就成为了过去的符号。
*
国内陆沅作为女二号的新剧上线的时候,云姜拿到了装着生身母亲骨灰的骨灰盒。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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