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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时无言,默了默,问南宫惊月道:“他写这封信,云曳姐知道吗?”南宫惊月道:“他写这信时二档头是在旁边的。怎么,写的什么呀?”
我摇了摇头,收了信在怀里,轻笑着对南宫惊月道:“惊月姐,你且回复他,我知晓了,多谢他。这么说便可。”南宫惊月摇头笑道:“好吧。”
送走了南宫惊月,我翻看着信和喜帖,轻声道:“唉……其实他当面跟我说也没什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不过也好,他和云曳姐,确实是般配的。”
阿瑜道:“如此,他也算是解开了个心结了。看得出来,他确实很喜欢你。有他信中这份心,确是难得。”停了停,又开口,“他们如此,也是为了少人闲话。再者,云曳姐至少是爱着师兄的,总归是好的——走吧,我们去买些贺礼。”
购置完了贺礼,我与阿瑜便径往风华盟去。刚进门,便跟云曳打了个照面。她手上捧着婚宴用的红纸,正要放到屋内去。见我们来,她喜笑颜开地迎我们进去,叫我们宽坐片刻。我们也向她道贺。
两位盟主成亲是大喜事,堂口里许多常日不在的成员也都回来了,帮着二人布置婚宴与婚房。现下堂口里人员熙熙攘攘,好不热闹。我们也上手帮忙,我笑道:“云曳姐,甭泡茶了,都忙着呢。”
“也好。”云曳走上前来,接过阿瑜手上的器具碗盏,同我们一起往内室走,“你们倒是来得快。”我进门前环顾四周,独独没看见洛云川。阿瑜问道:“师兄呢?他怎么不在?”
一提起他,云曳有些脸红,微微笑道:“他往城东买酒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阿瑜笑道:“云曳姐,你真是好福气呀。江湖上都说,得洛云川者得天下,他又是个会照顾人的,你可不就是最好福气的人了。”
云曳笑嗔:“只会说嘴。”我们替她搬了招财树放在墙角,我笑道:“什么时候生个大胖孩子,那不就更有福气了。”周围忙碌的人听到的都在随声附和。
“你还说!”云曳红着脸来揪我的耳朵,“大庭广众的,也不害臊!”我大笑着躲着云曳的手,躲着她的一路追杀,一路溜到了门口,险些撞到了一个人。我险险躲开,扶住门框才没摔了,抬头一看,见是洛云川提着几壶酒,堪堪伸出手要来扶我。
“跑什么呢?”他看了看那厢的云曳与阿瑜,“我夫人这么吓人?”
“师兄。”我笑着唤他。云曳过去替他脱了外套。洛云川将酒递给一位盟友,拉过云曳的手道:“南宫把喜帖送过去了吧?”
我点头,却忽然看见他眉眼间平添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愁容,然而转瞬即逝。云曳搂住洛云川的小臂道:“既然送到了,到时定要来呀。”我点点头,阿瑜笑道:“一定!”又附在云曳耳边不知说了句什么,云曳腾地一下红了脸,伸手便要拍阿瑜,娇嗔道:“死丫头。”
阿瑜一侧身躲过了,拉着我大笑着跑出了门,远远地冲他们喊:“早生贵子!”我被阿瑜牵着,在门框上绊了一下,扑在阿瑜背上,阿瑜顺势将我背了起来往外溜。我回头看去,那厢两人并肩而立,笑着看着我们。
从风华盟出来,阿瑜提议去秦淮河划船。下了雨,天气凉快,天色也不算太晚,划船倒是好的。我们便又去了秦淮河上。跟渔夫借了一艘小舟,我与阿瑜相对而坐,交替摇着船桨,不断地拨开莲叶,缓缓地往前划。
清风拂过,吹起阿瑜的衣角,吹起我的发丝。此时,我摇着船桨,阿瑜轻轻用姑苏话唱起了用白居易的诗改作的《采莲曲》。
菱叶萦波荷飐风,荷花深处小船通。
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
这歌,我经常听阿瑜有一搭没一搭地唱着。这一次,我倒是头一次听她认真地唱,是极美的。
听她唱完一曲,我笑道:“夫人,你唱得我骨头都酥了。”阿瑜笑道:“多谢娘子夸赞。只是,我也想听娘子唱歌。”我道:“遵命,夫人。”阿瑜便接过船桨替我。我略略思索了一下,开始用金陵话唱《上邪》。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 ,
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曲唱毕,阿瑜道:“第一次听你认真用金陵话唱歌。”我道:“你若想听,我便天天唱给你。”说着接过了阿瑜手上的桨。阿瑜笑道:“那我也天天唱给你听,我们对唱,看谁唱得过谁。”我笑着从了她。如今我们是怎么高兴怎么说了。
阿瑜伸了个懒腰,伸手采了几朵方开没多久的莲花放在船上。我道:“你倒是会挑。这些倒是还要养好一段时间才能开呢,能放好久。”阿瑜道:“那是当然。我小时候可是常与我娘一起采莲花。”
我也帮着阿瑜采了几朵,又摘了好些莲蓬。带了这许多莲花莲蓬回了家,阿瑜找了几个大盆灌了水,将莲花放进去养着。
晚膳后,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下来了。雨打荷花。我与阿瑜在厅堂里点上蜡烛,一同剥莲子。然而这莲子采得多,莲子皮又难剥,只剥了一小半便放下了。剩下的待明日再说。
已是亥时,我与阿瑜洗漱后上了床。雨天确乎适宜睡觉,我不知是何时睡着的。再醒时,听见外头的打更人敲了三下梆子。
雨还在绵绵地敲打着屋檐。我身侧传来了柔柔的呼吸声。趁着外头幽微的光,我歪头看向阿瑜。她贴着我的手臂,手搂着我的腰,头靠在我的肩上,睡得正香,鼻息轻轻打在我的下颌上。我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心中柔软得不行,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丝,也朝她贴近了一些,握住她放在枕边的手,任她身上的栀子花香把我包裹。
忽而,我听见阿瑜在梦中喃喃了句:“阿渡,我好爱你好爱你……”我忍不住笑了,在她耳边轻声道:“阿瑜,我也好爱你好爱你。”
我听见阿瑜笑了一下。
再次睡去前,我心中飘过一句感叹。
何其有幸。
36.破阵
嘉佑廿二年六月初一,洛云川同云曳成亲了。他们二人在江湖上颇有地位,因此,许多江湖人士都来了金陵庆贺。风华盟许多堂口的堂主都来了,贺辛然也亲自带着贺礼前来。
这半个月,金陵群英荟萃。我们见了许多传说中的江湖人士,也见了许多许久未见的故友。来的人里,有许多不仅是来庆贺洛云川与云曳成亲,更是想趁此机会与风华盟谈合作。直至半个月后,人群才慢慢消去。
这夜,我与阿瑜吃多了东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至二更天,横竖睡不着。阿瑜提议往后山顶上的温泉去泡泡,也当是消食了。
说是后山,其实就是个矮小的山包,一炷香功夫便能爬上去。山顶上天然而成的温泉,是街坊邻居们惯爱去的所在。我正好也想去,想着夜里应该也没人会去,便与阿瑜一同提着装衣服的小竹筐,往后山上去。
后山上的温泉被一些树木掩映着,周边又有一些石头半围着,因此方一上去,一下子还看不见温泉里的情况。我和阿瑜低声闲聊着爬上山,刚想走近去,远远听见温泉里传来了一阵水声,似乎是有人在里头。
既然如此,我们便转身准备下山去,反正也已经消了食,也该回去了。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女声颇有些高亢的喘息。闻声,我脸上蓦地开始发烧,转头去看阿瑜,阿瑜也脸红了。女声还在继续,有一个男声喘息着道:“夫人,且轻声着些罢……”
“大晚上的,没人听得见……”女声笑着,喘息不断。阿瑜惊得往后挪了一步,谁知一不小心踩在了一颗石头上,一下子没站稳,就要往后头倒。我一把扯住她,却是用力过猛,我摔坐在了地上,阿瑜跌在了我身上。衣服散落了一地。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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