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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杜蓝桥和徐文临也跟游山玩水队厮混到了一起,霖秋本来还顾及杜蓝桥今年要参加会试,影响他备考。结果小杜先生摆摆手,说考不考得上不在这几天,于是这天,徐杜两位老爷子亲自去书院给孙子们请了假,再把俩孙子往红绡楼一丢,约着回家钓鱼去了。
而身负重任的艳曲,吃完饭便换上白色便服,带上大金出发去邻镇,去玉娘和刘好的灵堂。因为大金带回了消息,玉娘是熊英的外甥女。
隔着许多人看见了熊英,老头儿短短几天更加苍老了,坐在灵堂角落里,垂着头老泪纵横。艳曲自称是刘好的老主顾,上前烧了些纸钱。
朝熊英走过去的时候听见有人小声说。“听说有人给赵家人送了一箱银票?”
“是刘捕头吧,弟弟弟媳死了,他送银票?他不失踪了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儿,总不至于是刘捕头杀人的,肯定是追查凶手去了。”
“诶,这衙门一天查不到凶手,尸体难道就一天不下葬吗?”
艳曲轻轻扶住熊英的肩膀,“熊老,节哀。”
熊英抬起头,一下子好像魇住了,直愣愣看着她。
“我见过你,艳曲。”
艳曲怕老头儿伤心过度,本来就有点糊涂,别更严重了,“是,前几日刚见的。”
“我年轻的时候见过你。”熊英反手抓住艳曲的手腕,浑浊的双眼渐渐清明起来,“艳曲,还有一个打伞的男人。”
那年永都城很乱,新皇登基便迁都到了王城,永都彻底被遗弃了。
好友杜相夷为了家人辞官留了下来,熊英本就没考上什么好名次,自然而然就接手了家里的生意开始经商。结果刚上手就迎来了永都最乱的一个时期,生意几乎没有办法做下去。
那晚他从酒宴下来,仅有几分醉意,晃荡在大街小巷,看着曾经灯火辉煌的永都城现在昏暗空荡,心中怅然,然后在街道尽头见到了那两个人。
刚解开封印的记忆清晰如昨,如同方才在灵堂抬头看见的那一幕——一身素白的艳曲,身旁站着看不清脸的黑衣男人。
当年永都城的街道上,艳曲一身白色衣衫,脸上头上没有任何修饰,神情是心如死灰的平静。她身侧站着高大的黑衣男人,打着一把墨竹纸伞,只能看到一个下巴。
熊英不禁哆嗦了一下,停下脚步,显然对面两人也看到了他。正在熊英准备跑走时,一个人影突然摔在了几人中间,那人颤抖着倒在男人面前,“救我,求您,救救我。”
他肚子上插着一柄刀,一路上都是血,熊英略懂些外伤,血虽多,应该还是可以救一救的。
将死之人不认命,他神志不清地哀求,“我会,报答您,您想要什么都可以!”
撑伞的男人终于有了兴趣,笑了,“什么都可以?”
男子拼命点头。
“命可以吗?”
男子呼吸急喘,说不出话来。
黑衣男人没再理地上的人,转身将艳曲抱进怀里,温柔道,“小阿曲不用怕,处理完这边,我们再去料理那个凡人。”
熊英浑身冷汗,他惊恐地发现手脚完全动不了,嗓子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月光下撑伞男人黑色的衣料流光溢彩,伞面因为抱着艳曲偏了一些,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正看向自己,魔鬼一般。
魔鬼终于伸出獠牙,熊英没看见男人是如何动的手,他好像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人便没了呼吸。撑伞的男人松开手,伞居然漂浮在半空没有落地,男人一手拎起尸体,一手凭空拿出一件外袍,单手甩开穿在尸体上,外袍内繁复的花纹随着衣料展开清晰映在熊英眼里。
“这个凡人……”男人诡异的眸子转过来,熊英动弹不得,吓得不敢呼吸,艳曲垂下眼眸接话道,“让我消除他的记忆吧,试试新学的法术。”
男人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方道,“好。”
这段记忆的最后是艳曲朝他走来,熊英颤抖着发不出声音。他看见艳曲嘴唇开合无声地说着什么,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明白,她说的是。
“抱歉。”
熊英是次日在家里醒来的,他好像做了一场噩梦,浑身跟虚脱了一样,但就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永都城终于日渐安稳,熊英生意也渐渐好做起来。可他总是心中不安,尤其是梦境中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可他就是记不起梦境的内容,只依稀能看清一大片花纹蒙在眼前,可他梦醒之后却无论如何也画不出那花纹的样子。
直到后来,玉娘来了。
玉娘幼时常来他家小住,那时正学刺绣,整日里抱着一大篮花样研究。知道熊英有这个心结,便想尽办法帮他记起来。玉娘有耐心又聪明,最后爷孙俩还真把花纹画出来了一部分。
一老一少对着那片纹路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玉娘说问问其他刺绣师傅,被熊英强硬拦住了,他记得一个很可怕的眼神,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这个花纹。
从此,那一小张纸成了爷孙两个深埋的秘密。
“是不是这个?”
熊英被艳曲唤地回神,就见眼前放着一张纸,“是这个!”熊英还是畏惧地后退,“就是这个。”
这是她按照记忆连夜画下来的,外袍里的花纹,递给大金,“回去查查。”
熊英说刘义回来之后带南生去刘好家吃过饭,很有可能就是那时候被玉娘发现了花纹,也许是南生的魂魄,也许是附身上面的邪祟,为了自保杀了玉娘。
当年和艳曲在一起的男人,她心中隐约有了猜测,她怕自己是那个人的女儿,更怕自己就是艳曲本人。
【📢作者有话说】
她怕自己是那个人的女儿,更怕自己就是艳曲本人。(真正的Flag插满)
9 ☪ 云归
大金没跟回来,除了凝芙和雁阖,没有人会问。凝芙会看眼色,解济会提前捂住雁阖的嘴。
这两日骄阳没在,艳曲总是担心离音会走,干脆约出去吃饭,还去同喜楼。没提前订,二人坐在了二楼,让掌柜拿了屏风当做遮挡,不然吃饭也难清闲。
旁边桌食客和小二搭话,“最近人怎么这么多?”
小二掰手指头算,“红绡楼开张,韩派遗失古戏文现世,这乌泱泱的,全都是外乡人。”
食客笑,“有当年都城的样子了。”
小二跑去上菜了,其余食客自己聊起来,艳曲只看着眼前之人出神。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梨落苑里尖叫阵阵,很快归于平静,脸若隐若现的唱曲声也没了。二人对视一眼,就听下面喊,“艳曲姐姐。”
骄阳爬上来问,“我们追梦妖来的,看见没?”
那八成是,艳曲指梨落苑,三人一齐跑到梨落苑门口,大门紧闭,萦绕着黑色的气息,就见一个熟人毫不迟疑抬腿迈了进去。
“二姐等我。”骄阳也进去了,艳曲和离音对视一眼,也跟上。
梨落苑里横七竖八全是倒着的人,玉耳快速查看了几个,“应该是入梦了,还活着。”
说话间站起来,几个人都互相见过,没有时间寒暄,分头搜寻梦妖。梨落苑是很方正的格局,一楼除了戏台就是桌椅,一览无余,再找就是上楼,看包厢。
玉耳提议一起进,避免单独被梦妖拖进梦境,选定二楼最近的包厢玉耳打头推开门,几人眼前一花,转眼便来到一处深山,待看清周围景色,玉耳脸色难看,“蔺山。”
蔺山,《一世为妖》故事的发生地,已经进入梦境了吗?艳曲庆幸看过一眼戏文梗概,细节还不知道,故事大体走向还是知道的,而且既然是水神的故事,这里有三个神,安心些许。
夜晚的蔺山很亮,月光皎洁,不远处有脚步靠近,脚步越来越近,是个伛偻的男人,他一头栽在地上喘着粗气,他伤很重,可能会死。
如果这是艳曲的故事,撑伞的黑衣男人就该出现了,可这不是,于是,一只雪白的小狐狸,跳了出来。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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