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氏门第之煊赫乃当朝无双,并非夸大之谈,若是要追溯到五代往前,萧玉山的先祖都还是边外牧羊的,而章氏就已是前朝贵胄。能历经两朝仍屹立不倒,可见此家族非同小可。
如今,宫中传出许多流言,都有意无意地针对惠妃而来,有的是各方势力各怀心事,但更多的是落井下石。萧玉山虽苦恼于门阀士族连成一气,渐有藐视皇权之心,但也清楚得很,面对根深蒂固的大树,从无轻而易举就拔除的道理。
现如今,不但不能拔除,还得笼络着。因而,安抚惠妃必须由萧玉山亲自出马,且马虎不得。
今晨时分,已有宫人奉命送去好些东西,样样都是惠妃喜爱之物。眼下光景,皇帝又亲自前来安抚,外头惠妃地位岌岌可危的流言不攻自破。一群小宫女个个面露喜色,忙不迭进去通传,生怕陛下忽然离开。
在萧玉山心里,一直对惠妃怀有几分敬意,无关出身与门第,而是因其腹有诗书,气度不俗。既不谄媚于君上,又通透练达于人情,如此名门闺秀,怎教人不敬重?
只可惜,如此才女托生于章氏一族,注定要卷入权潮欲/海之中,随时都有倾覆之灾。
萧玉山与惠妃说了好些安抚之言,教她莫听流言、莫要多心。惠妃一一都应下了,神采如常,又与萧玉山聊了好些旁的,似乎外头的风言风语都不曾入过耳。
识得了时务,稳得住心性,才能走得长远。这便是惠妃卓然出众的原因,也是萧玉山欣赏她的缘由。
萧玉山自仙蕙宫走出来时,安风跟在后头嘀咕:“女人,真是麻烦。”
“胡说。”萧玉山驻足,回眼望向这尚未开窍的榆木疙瘩,无奈道,“女子若是个个聪慧如惠妃,还真算不得麻烦。”
听得萧玉山所言,安风的冷面上似乎浮现出一丝疑惑。也怪不得他不解,少年郎尚未婚配,又无心仪之人,自然不懂此事。
萧玉山慧黠一笑间似含千言万语,却不曾与安风说出口,唯有一双笑眼比桃花艳烈。
安风常猜不透皇帝之心,又被瞧得浑身不自在,不由问道:“陛下可是还有事情未吩咐属下?”
“倒真是有。”萧玉山记得自己比他略长两岁,仔细算来,安风也到了娶妻之龄,“寡人在想,是该为你赐婚了。”
安风听得,竟是大惊失色,满面为难:“微臣……微臣尚未建功立业,无心娶妻生子。”
萧玉山本是半真半假想逗他,谁知惊得安风语无伦次,蓦然笑出声来,摆手道:“罢了罢了,姑娘跟了你还不得闷死?再过两年,等你长进些再说。”
安风如释重负,默默舒一口气。谁知他这口气尚未喘平,又听萧玉山道:“安氏一族家大业大,若当真要选,寡人必为你寻个如惠妃那般聪慧情练达之人,也好为安家打理后宅事宜。”
安风险些给他单膝跪下,以表不愿娶妻之志,一张冷漠脸生生憋成内伤脸。萧玉山见他委实可怜,终归不再说笑,谁知才转身走上三五步,忽又转身,笑得似狐狸狡黠:“你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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