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一怔,几乎听见心口轰然之声,耳骨都红了几分:“我……我是见街肆嘈杂,故而与你耳语。”
借口虽是寻到,但心中懊恼不减半分,如若叶文卿不在场,安风定要捶胸顿足。
素来内敛之人却想着学储栖云谈情说爱,俨然是刁难自身。安风尚不懂此理,还想着,为此举何旁人用得如鱼得水,他就似邯郸学步?
谁料想,这一举一动之间,都教后头尾随之人瞧见。不说储栖云,连萧玉山都笑出了声:“这个安风啊,真正是朽木难雕!”
“我瞧叶文卿都被他惊着了。”储栖云笑得眼似月牙形,只促狭问道,“跟了你这么些年,理应耳濡目染,如今见得,竟没学到半分花花心思?”
“论及花花肠子,我也是同你学的。”萧玉山见他话中夹枪带棒,又来打趣自己,当即不服,“就比方眼下,又将我拐带出来。”
“你若不愿出来,谁又拽得动?”储栖云又起了诡辩之心,辩驳道,“改明儿我就找南市的铁匠打个锅子,天天背,日日背。”
萧玉山不知此话何解,只问道:“你这骗口张舌又想说什么?”
“你看看你,久居宫闱,已不知民间俗语,竟还埋怨我带你出来体察民情。”储栖云满口胡言,有本事将无理之事辩出三分理来,“所谓‘背锅之人’,便是储某这般有冤无处申,有理无处说的。”
“今日说服王公公的,难道不是你?”萧玉山也学他强词夺理,挑花眼一挑,便有些惊心动魄的意味,“哪点愿望你了?”
“没有……没有……”寒冬腊月里,储栖云只做那连连擦汗之状,全一副惧怕天威,不胜惶恐之态。
二人一路谈笑着,一路尾随安风及叶文卿走进枫雅居。
储栖云犹是喋喋不休,笑吟吟叹道:“安大人豪气,竟在此地单独宴请心上人。”
原来,这枫雅居乃是将阳城第一酒楼,达官贵人、豪绅富贾,凡有大事,必定于此处大摆宴席。
安风虽也出声钟鸣鼎食之家,但家风家训严苛,素以骄奢为耻。因而,此回乃是他第一次于此地宴请同僚。于安风而言,叶文卿既是同僚,亦是好友,更是心中所爱。
宴请一回叶文卿,哪怕是花去半个月俸禄,他也断不会吝啬。
一处雅间里,满桌菜色琳琅满目,叶文卿暗自咋舌,与安风说道:“本以为只是小聚,怎用得着这般的手笔?”
“我也是头一回来枫雅居请客,从前赴宴之时,见得人都点这些。”安风不过是依葫芦画瓢,也不曾想过旁的。倒是叶文卿,因早年贫寒,最见不得挥霍。
眼见着安风就要弄巧成拙,身侧门扉猝然大开,萧玉山已一只脚迈进门槛里:“巧了,我也是头一回进枫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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