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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她脱口而出道。
急切切的样子跟谁要跟她抢一样,我说了句“那我去”,便起身往楼下走。
一楼的客人已经走了许多,好些服务生都在收拾着碗筷,我站着等了等,没有人理我。
社恐属性突然被激发,我左边右边挪了两步,最后将目光投向了前台。
“你好,16A麻烦打包一下。”
我轻声说着往里探头看,恰好坐在电脑前的人抬头,跟我对上眼。
“江暖?”
我怔立原地,看着她脸上的惊讶转瞬成了尴尬,站起来有些局促地拍了拍工服上的褶皱。
“陈姣。”我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她还想再说什么,被我打断,“16A打包,谢谢。”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背后的视线灼热,我加快了脚步。
回到座位时,宋月在盯着碗里剩的一小口饭发呆,我猜测她是犹豫到底要不要吃掉,便说:“浪费可耻,吃了吧,就一口,不会胖。”
她听到声音抬头来看我,抿着唇纠结一会,还是把那点吃了。
这时,陈姣拿着打包盒走了过来,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又去看宋月,“两位要的打包盒,需要我帮忙吗?”
宋月张嘴就想说不用,被我截胡,“需要,麻烦了。”
陈姣是对着宋月问的,但对于我陡然出声并不诧异,而是标准地微笑点头答好,转而去拿公勺装盒。
倒是宋月偏头看向我,眼神里盛满疑惑,想问不好问的模样。
我对她的询问视而不见,安静等陈姣打包好把印有店名logo的袋子递过来后,说了声谢谢,接着站起身看向宋月。
“走吧,结账。”
宋月愣了一下,就想掏出手机翻团购券,我一下按住她的动作,顺势牵上了她拿着手机的手,“这次我请。”
说着,我捏了捏她的手心,她立刻回握住,向我甜甜笑道:“好。”
迎着陈姣探究的眼神,我拉着宋月下楼,站立前台。
“一共三百五十八,蟹黄豆腐是赠送菜品,金额已扣除,怎么支付。”
“微信。”我说。
“滴”一声,手机震动一下,我接过陈姣递过来的小票,点头道谢,没理会她一再向我投来的眼神,转身就往外走。
“江暖!”
我的脚步一顿,想不管继续走,然而被宋月拽住了。
就这么半秒钟功夫,陈姣快步走到了我身侧,站在我左前方半个身位,“江暖,我有些话跟你说,能不能等我十分钟。”
“不能。”我简短回答。
“五分钟。”她又说,“我去换个衣服就出来。”
说完,她撂下一句“别走”,风也似的冲了回去。
怎么可能不走,我心想,接着没再停留,拉着宋月径直出门。
夜色更加浓重,圆月也悄然往上爬了一些,孤独寂寥地悬在半空中。
从饭店出来后,宋月提议走回去,我打开导航看了看,四十分钟,有些难以置信。
面对我震惊且懵的反应,她说,好撑,要消食,又说,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好老套的说法,我说,然后取消了打车订单,牵着她手,慢悠悠往回走。
宋月不是想消食,而是想听我讲故事,讲我跟陈姣的故事。
我知道,但我不想讲,因此我俩沉默着走了一长段路后,她耐不住先开了口。
“今天那位客人又来了。”
“就是这家店的老板?”我漫不经心搭话,“她还挺爱她老公,很少见到给男的送花的。”
半晌,“她们没有结婚。”
我无意识“啊”了一声,宋月接着说道:“不是老公,是女朋友。”
“哦。”我说,“那我搞错了,老板是男的,那怪不得,要……”
话没说完,宋月道:“老板亦是姑娘。”
……
我闭上了唇,脚步也乱了一拍,心里有些怪异,跟着心虚地撒开了她的手。
“那位客人有时自己来,有时带着女友一同来。我以前虽也听过民间有这样的女子磨镜之好,但从未见过。”
“因此见到后好奇的很,便去询问那位客人的感受。”
“你还去问人家的感受?”我惊恐地转头去看她,被她这大胆做法吓住。
她认真颔首,“所幸她并未觉得冒犯,而是十分详尽地向我讲述了她与她爱人的相遇及相爱。”
“那她也挺缺根筋的。”我咂舌道。
宋月不赞同地摇头,“不是的,我询问时并不带任何揶揄鄙夷神色,她讲述时也大方分享,怎么能说是缺根筋呢?”
怎么不是呢?
我停了脚步,宋月还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下,转身不解地看向我。
月色从头顶倾泻而下,我微微抬头,能看见她周身散发出一层洁白微光,而那双眼睛,柔和又清澈地注视着我。
干净,一丝不染,明明身处现代又实实在在融入了现代,但她给我的感觉依然像游离在外的一颗星星。
我突然就笑了,我说:“宋月,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的呢?”
我不知道,我说,但我不想被唾沫星子淹死。
第38章 娇矜(8)
陈姣是我大学结识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第一个女朋友。
到现在我还记得,当我拖着蛇皮口袋和行李箱提前去到宿舍的那天下午,夕阳余晖洒满了半边天,而陈姣坐在靠窗的上铺,背着光向我笑。
她说,你好,江暖。
然后爬下床帮我收拾了一个晚上。
她就是这样热情的一个人,甚至可以在开学前仅凭录取通知书回执单上的信息,把班里三十多个同学的名字和脸对上号。
理所当然的,她做了班长,又去了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
顺其自然的,我的目光被她吸引,和那四年里频频向她示好的十几个男同学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她。
他们或许喜欢她的长相,气质,玲珑八方。
但我不是,我喜欢她,因为她活成了我想成为的样子。
从小到大,我都是沉默寡言的代名词,班里的女孩子不喜欢跟我玩,她们嫌我不会跳花绳踢毽子,又嫌我不开窍没办法一起追星或是八卦少女心思。
难得零星几个朋友,到最后也都不欢而散,
只有陈姣,大概是大学时我下定决心改变,而她正好是这样一个媒介,我们自然而然成了四人寝里形影不离关系最好的两个人。
她带着我见她的朋友,教我如何化妆打扮,再鼓励我去社团结识更多的人。
整整一年,我们并肩穿梭于学校的各个角落,参加各种各样的小比赛和志愿者活动。
在一次团聚的尾声,我缩在KTV包厢的角落,看着她拿着麦转向我,用温柔而又热烈地眼神注视着我,唱完了一整首歌。
唱的勇气。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说实话,那会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自己也可以拥有鲜活的生命,真挚的友情,以及可以为止汹涌不息的爱情。
但我忘了,内向才是我的本色。在无数次和陈姣的争吵之中,这样的性格缺陷挡住了我要冲出口的每一句话。
我以为跟她在一起后,她可以接受并包容我在无人处的沉默,但她没有。
她喜欢的是夏花,而我只是抖落一身冷气但根深扎雪地里的冬草。
我开始疲于应付社交,对于形形色色的人收起了一贯装出的笑脸,当陈姣第无数次失望地看着我说“江暖,你变了”的时候,我累了。
只好再次用沉默包裹住自己,关门离去。
漆黑的夜,只有月亮一如既往地与我同行。
我抬头去看,圆月似乎又往头顶升了升,但始终在我的目之所及。
“那后来呢?”宋月的声音从我的右边传来,轻柔温和。
“后来我找到实习公司就搬出来住了,她应该是忙着考研吧,之后就没再联系过。”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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