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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眨眨眼,“你帮我溜出去玩,我就告诉你。”
……
怪不得刘姨离开时万分嘱托要看好她,我当时还以为是担心小姑娘病发咳嗽,没想到是怕她跑掉。
“不行。”我想也没想,一口回绝。
小星顿时垮脸,看向宋月,“你骗我,说的你室友多好多温柔,哪里好了,早知道今天就不要你带她来了,不然咱还可以偷摸出去逛一圈,宋月,你真讨厌。”
这一长句话可真是信息量颇多,我听完抿了好一会才回过味来,视线在她俩身上几个来回,压低声音道:“宋姩姩,你帮她溜出去过!”
“宋姩姩?什么宋姩姩?”小星疑惑道。
宋月笑道一声“没什么”,答我:“那次同她打赌输了,愿赌服输。”
“打的什么赌?”
小星来了兴趣,“赌的第八个从病房门口走过去的人穿什么颜色衣服,我说白色,她说红色,我赢了!”
……
“医院里遍地都是穿白色的医生护士,她让你的。”我说。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赢了。”小星笑嘻嘻地,“暖暖姐姐要跟我打赌吗?我们就赌下一个进病房的人是男还是女。”
我算是明白了,刚进来看见的小星那副模样,多半是装出来为迷惑刘姨,现在这鬼灵精怪才是真的。
“赌不赌?”
“不赌。”
小姑娘瘪嘴看我,眼珠子突而滴溜溜一转,“赌嘛赌嘛,我那个秘密可是关于宋月的,你真的不想知道吗?”
我当然想。
“不想。”我斩钉截铁道,“她想让我知道的自然会说,不想我知道的,我尊重她的隐私。”
“嘁,装模作样。”
没想到,这个一开始我用来描述宋月的词,现在用到了我身上。
我笑着跟小星嘴上又斗了几个来回,待到她差点没憋住要将那个秘密说漏嘴时,宋月突然出声。
“小星。”宋月将那两个礼盒袋递过去,“生日礼物。”
小姑娘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我没好气地转头瞪宋月一眼,满脸写着“你干什么,她马上就要说出来了。”
尾指再一次被根凉津津的指节缠上,继而手指皆被握住捏了捏。
“回去告诉你。”
轻飘飘的,我连宋月嘴唇动没动都没看见,耳朵就先捉住了这句话。
好吧,秘密还得是本人说才有诚意,旁人处听来的总归有些差别。
我自我开解地想,努力压住从心底爬到喉咙处的好奇,甩了甩脑袋,看向小星。
“香薰蜡烛诶,我之前就想要来着,但我妈说这玩意儿有毒,不给我买。”小姑娘亮着眼睛将蜡烛凑近闻,“谢谢暖暖姐姐。”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然后,她打开了宋月送的小礼盒。
脸上洋溢的笑静止住,连眸光都散了,气氛瞬间跌落谷底。
足足一分钟时间,小星只是盯着礼盒中明黄带白的钢笔怔神,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小星。”宋月打破沉默,“希望你喜欢。”
半晌,“我很喜欢,宋月,谢谢你。”
小星说完那句话就陷入了某种情绪,安静得不像话,简直和刚才判若两人。
六目相对坐了会,宋月突而站起说要出去打个电话,我跟着起身,却被她按回凳子。
“一会儿就回。”她说,然后转身出门。
尴尬,简直太尴尬了。
我坐在那里,尽管小星没有跟我讲话也没有看我,但这样的气氛真的太尴尬了。
“小星你要不要听音乐。”我掏出手机,刚按下开机键。
“你说,宋月她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也会死?”
“?”我愣了,“你说什么,她哪里死了?”
小姑娘偏着脑袋过来看我,我一眼看见她落了两行的泪。
“她不是死了才来的我们这儿吗?你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还是我给她分析的呢。
“连这个都跟你讲啊,她心可真大。”我说。
“她是想安慰我。”小星垂下了头,“那会我刚生病,在她店门口蹲着吃冰棍,她看见了就叫我进去坐,等我吃完,送了我一束向日葵。”
合着向日葵是宋月送的,我想着心里突然开始泛酸。
“我跟她讲我活不了多久了,她却跟我说,或许死亡是新生活的开始,无需悲伤,该充满希望。”
我咂舌,“这确实像她会说的话。”
“第二次是偶然在路上碰到她的,当时我因为跟发小闹掰所以跑出去淋雨。”
“你挺叛逆的。”我说,“也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小星白了我一眼,“一看你就没什么好朋友。”
我立时哑然,她见我不吭气了,哼哼两声接着往下说,“然后她回店里给我拿了把伞,送我回了家。”
“她可真是乐于助人。”
“你可真是酸不溜秋。”小星睨我道,“你知道她为什么送我钢笔吗?”
“为什么?”
小星深吸一口气,“因为上次见她,我跟她说,我好想回去继续读书。”
“看不出来,你还挺好学。”我揶揄道。
“暖暖姐姐,我是想说,宋月她真的很好很好。”小星顿了顿,“也真的很可怜很可怜。”
“我知道。”
“你不知道!”
气氛再一次凝结,我望着她,她瞪着我。
许久许久,小姑娘终于松了憋着的气,像刚见面时那样,眼睛上下将我打量了个遍。
“那个秘密,你要不要知道?”
赌约依旧是“下一个进病房的人是男还是女。”
赌注是一个秘密。
小星选了男,而我选了女。
我们并肩坐着等了半晌,终于终于,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门口停了片刻,推门而入。
来人是宋月。
却是罕见的面色苍白,惊慌无措的宋月。
她说:“暖暖,阿姨出事了。”
第44章 娇矜(14)
玲姐本不叫玲姐,叫做李平,三十岁时有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她给她取名李春花,春花烂漫之意。
然而小春花来到这个世上不到半年,就被她那个混账爹带出去丢了。
去了哪里不知道,有没有活着也不知道,所有人都劝玲姐抓紧时间再要个儿子,小春花没了就没了,女孩子家家的,不足惜。
只有玲姐,毅然离家,想找到这个可怜的小春花。
后来,一家孤儿院给了玲姐一份工作,好心的院长为她贴告示,登报纸,直到两年过去,半岁的我裹着棉被被丢到孤儿院门口。
当时睁眼张嘴就哇哇大哭的我,看见玲姐就不哭了。
院长说,这是缘分。
缘分使然,等我到能记事的年纪,整个孤儿院最喜欢的就是玲姐。
因为她会做我最爱的糖醋小排和炸鱼干,还会在没有小朋友跟我玩的时候过来将我抱起,问我,暖暖,要不要骑大马。
江暖也是她给我取的名字,院长说,那会儿大字不识一个的玲姐翻遍了古诗词,想给我个足够好的名字。
莫要像她的小春花一样,当真如花期极短的春花,转眼消散。
那为什么要叫江暖,我问。
院长搂着小小的我,说,因为春江水暖,玲姐要我像春水一般,无论何时何地都能顺利地淌过,淌过艰难苦恨,淌过挫折磨砺。
如水一般,温顺包容万物,却坚韧如初。
我听不懂,我说着便从院长的怀里钻出来,跑向走过来的玲姐。
那会儿的玲姐肩背还没有佝偻,头发也是乌黑的自然卷,她能很轻易地一把把我从地上捞起来抱住。
她抱着我跟院长道别,最后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五年的孤儿院。
其实我一直不认为自己是孤儿,因为从记事起,玲姐就一直陪着我,她不是我的母亲,却给了我成长所必需的母爱。
所以在一次学校布置的亲子作业——给妈妈洗脚的时候,我端着水盆对着她喊了第一声妈。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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