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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搭子,我是这么觉得的,但似乎她不是。
因为在年三十的那个夜里,在我哭得一塌糊涂的时候,她吻了我的额头。
接着将我脸上的泪尽数吻去。
星星闪烁在天上,闪烁在她柔和的双眼,亦闪烁在我的面庞,鼻尖,额角,耳廓。
唯独不在嘴唇。
如梦似幻,大约就是这样了,我停止哭泣,承接她蕴含无数情愫的吻,失去思考能力,只愣愣的盯着她。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小星说的那个秘密。
是什么,是我想的那样吗?
但怎么可能呢?
“暖暖,快过来拜一拜,拜完早点去洗个澡睡觉。”玲姐换了身棉睡衣从卧室出来,手里拿了把香烛,“哎,你站厨房干嘛?”
我一怔,看见手里的烧水壶早接满了,正往外溢水,赶忙关了水龙头,“我烧个水。这大晚上的拜啥啊,你也不怕打扰人神仙休息。”
说着,我将水烧上,转身就被塞了三支香。
“说什么呢,昨天该拜灶王爷没拜,今天饺子也没吃,现在能补一点是一点,快点的,拜完去洗澡,我待会还得去楼下放串鞭炮。”
“你那身体还没好,折腾什么。”我有些急了,“明天放不行?”
玲姐斩钉截铁道:“不行。”
我一阵无奈,在她监督之下老老实实拜了供起来的观音像,不免腹诽迎财神拜观音是什么奇怪的操作。
玲姐倒是浑然不觉,接在我之后也拜了拜,就抄起一个黑塑料袋要往外走。
我连忙拦住,一把夺了过来,“我去放,你在家呆着吧,今天先别洗澡,医生说你这头还不能沾水。”
在她说话之前,我又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房本,我之前担心住院钱不够就带走了,你找找是不是在我包里呢,别待会忘医院了。”
这下,玲姐注意力总算从亲自放鞭炮转移到了找房本上,毕竟给财神放鞭炮人家不一定搭理我们,但房本是实实在在的几十万。
不多时,我便拎着塑料袋和钥匙下楼站在了小区的一块犄角旮旯里。
一边拆包装纸,一边祈祷待会别被举报扰民,最后将鞭炮铺开,我望着一小节引线,傻眼了。
没有打火机。
去门口买一个,我想着去掏手机,悲催地发现,手机也没带。
在原地蹲了会,我认命地站起身准备回家一趟,刚抬头就看见黑暗中一个人影晃晃悠悠往这边来。
人还没到,浓重的酒气先被风吹了过来,还混合着点呕吐物的臭味。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脚底冒上来,我左右看看,准备从旁边绕回去。
但当时为了避免扰民,我硬是走到了小区的最角落,这看一圈下来,是个死角。
……然后我又蹲下了,祈祷这个醉汉看不见我。
或许是我穿的红衣服太过显眼,那个醉汉嘟囔了句什么,竟直直往我走了过来。
我猛然站起身,想也不想就准备往旁边跑,刚迈步,那个酒鬼一下冲过来,鞋子发出噔噔噔的声音,阵势之大吓得我顿时呆立原地。
“请问,你是在放鞭炮吗?”
?我疑惑眨眼,看向停在我面前一米开外的“醉汉”,穿着一身驼色长风衣,内搭黑衬衫,而刚刚“噔噔”的声响,则来自于她脚上踩着的高跟鞋。
“……呃,我还没有放,你……”
“你有仙女棒吗?”
我下意识去捡掉地上的塑料袋,翻找一会,“有。”
“醉汉”沉默了,盯着我手上的仙女棒,半晌突然笑起来,笑了会儿又哭了。
“可以卖给我吗?”
“不,不,送你吧。”我说着将那把仙女棒塞给她,“不要钱,我还有。”
“送我?”
我点头,轻轻松了两口气,还好这醉汉是个姑娘。
“但我没有打火机,你要玩可能得去……”
话未说完,那姑娘就从兜里掏出来个打火机,快速抽出根仙女棒点燃了。
眼睛骤然被亮光充盈,璀璨的烟火在她手中跳起舞来。
借着这光,我也看清了这个姑娘的脸,很清秀的长相,带个眼镜,大概就是少女时代的我比较喜欢的清汤寡水那一挂。
但现在,我还是比较喜欢宋月那样明艳的。
“谢谢。”她说,另一只手从兜里抽出来根烟塞进嘴里,打火机“咔”一声,吞云吐雾起来。
我蹙眉,吸吸鼻子,不适应这烟味,蹲身抱起鞭炮道了声“不客气”,就准备绕过她换个地方。
“要用打火机吗?”
我转头,还没说话,她先递了过来,“算换你的仙女棒。”
好吧,那也行,我犹豫半晌,伸手接下,再次道谢,转身离开。
离开前,我看了她一眼,也正是这一眼,我看见了她眼中浓到化不开的愁云,和隐在之下的绝望。
往后的数个月,我每每做梦都会梦见她,尽管面容模糊,但那双眼睛,挥之不去。
离开那个小角落,我走了没多远,就正面撞上宋月,她看见我先是惊讶地挑眉,接着自然而然来接过我手中的塑料袋。
“你怎么出来了?”
“玲姐大晚上的非要放鞭炮,我让她在家呆着,自己出来了。”
宋月低头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那我同你一起去。”
和宋月在小区另一头的羽毛球场旁放完鞭炮,往回走时,我不禁偏头看她。
刚才那一路过去,除了我问她几句关于大福的情况,基本无话,这人怎么就能做了那种事还能当没发生呢?
我实在费解,询问的话在嘴边轮过几遍,将要出口还是换了一句。
“小星怎么样了?”
“应当同先前差不多,这几日没有与刘姨联系,我不清楚。”
“那天你出去拿快递,小星跟我说了挺多。”我深吸口气,默了好一会子才将这句话吐了个完整。
但宋月似乎没察觉到我的挣扎,头也不转,眼睛目视前方,“我知道。”
很轻很轻的三个字,几不可闻,若不是我专心盯着她的嘴唇,差点就要将这三个字错失。
她说她知道。
“小星说你很好。”我说,“宋月,我也这么觉得。”
身边人的脚步乱了一拍,很快恢复如常,她低低“嗯”了声,没说话。
“小星还说她想回去读书。”我顿了顿,“那你呢?”
这次总算有了回应,“我什么?”
“读书啊,你也来这么久了,应该知道在我们这边学历还是挺重要的,我记得上次你跟我说你才十七,还算未成年呢,到时候玲姐给你上户口了,你应该还能去读读书,弄个文凭。”
“是吗?”
一声呢喃反问,我怔住,“不是吗?”
宋月停下步子,伸手拉住我,冰凉的掌心紧贴手腕,没有了往日的温热柔软,冷冰冰,硬邦邦。
“我以为你会问我,那个秘密是什么。”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僵,一点也不温柔,我不理解,明明那个亲了人第二天装没发生逃避的人是她,怎么现在还用这态度对我。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吗?”我注视着她,“宋月,我上次就说了,你双标,我问不问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不想说还是不会说,不是吗?”
我终于用上了这样刻薄的反问句。
显然她被我问住了,傻愣愣地站着半天,才说:“是我不对,那日你说后我便反思过了,往后不会再这样,遇事我也定会同你商量,暖暖,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我说着想甩开她的手,偏力气不如她,只好叹口气作罢,“宋月,我想通了,朋友之间也不是无话不说的,你有你的想法,没有必要都跟我讲。”
“你看,你认玲姐做干妈,不也是没跟我讲吗。”
手腕被收紧,宋月握着我的手掌逐渐变得滚烫,像是烧起来那般,灼得我疼。
心里也挺疼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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