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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宋姩姩,我叫着她的名字,笨拙地说,我在,我在。
宋月哭了很久,到后边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抽泣声逐渐转大。
我向她说,宋姩姩,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些。
她听话地哭出了声,在凌晨的医院门口,似乎有人哭泣已经不算常事,路过三三两两的人没有驻足停留。
在我的腿脚发麻,肩胛骨也感受到湿意的时候,宋月停了下来。
她从我的怀中退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我,泪痕遍布的脸突而笑了。
她说,暖暖,你怎么也哭了。
我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掌心湿润。
好奇怪,我为什么会哭,是也在为小星的离开难过吧。
我想说,因为小星,但抬眼与她对望的时候,心底压抑了许久的情感喷薄而出,火山喷发一般,炽热的岩浆淌过血管,流通五脏六腑,汇集心口。
“因为你啊,宋月。”我说,“你别哭了,你一哭我就难过。”
她握着我胳膊的手骤然收紧,身躯亦肉眼可见地颤了一下,眉目低垂下去,哽咽声停住,良久良久,她说:“好。”
收整完情绪坐在医院便利店的时候,宋月还披着我的外套,仍是眼眶鼻头微红,嘴唇湿润润的,委屈巴巴得不行。
我买了杯热可可递给她,“喝点热的会好些。”
她见我过去就想把肩上的外套给我,被我按着手压下了。“我不冷,你披着。”
顿了会儿,她收回手,将外套紧了紧,接过热可可,“谢谢。”
我挨着她坐下,有些无措地掏出手机随便刷着,余光却时不时瞥她几眼。
刚刚两个人抱着对哭的画面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我一想起自己一边哭一边叫她别哭,哭得我难受的样子,就尴尬。
要不怎么说夜晚作祟情绪,那刻的我,真是控制不住地想抱她,甚至吻她。
现在想想,还好没有,不然估计这会儿我得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只是不管怎么样,经过这一遭,我再看她的眼神和心境都发生了变化。
我胡乱想着,她倒是稳坐如山,小口小口喝着手里的热可可,甜腻的香气着实让感官放松许多。
“暖暖。”
一声轻唤召回我的神智,我偏头看她,心里突兀一跳。
“你还记得那个秘密吗。”她说。
“什么秘密?”我疑惑眨眼。
“就是第一次去,小星同你打赌的那个。”
“噢,我想起来了。”我反应过来,“那都多早之前的事儿了,你不说我早忘了”
宋月抿着唇默了会儿,深吸一口气,浅浅吐出,将剩了半杯的热可可放到桌面,坐正转向我。
“小星曾向我说,她那日打赌输给了你,本该当时便告诉你的,但你匆匆离去,她便想着下次相见再说。”
“但后头几次你与我同去,她都没把我支开,无法与你独处,小星说,当着本人探讨她的秘密太不好了。”
“啊?我没有非要听的,宋月你别……”
“不过没关系,愿赌服输,小星如今没有机会像你实现赌约,我替她完成。”
……
大脑宕机一瞬,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宋月嘴皮子上下一碰,那个秘密便完整地展现在我面前。
“宋月有个礼物要送你。”
?
礼物?什么礼物?
我惊了惊,立马开始努力回想,默了会儿,“那支口红?不是新年礼物吗,你早给我了。”
半晌没回应,我转过去看她,才发觉她的目光停在我手上,顺着看去,竟是我刚过于紧张心虚,下意识捞过桌上的半杯热可可,且喝了好几口。
喝了好几口,我抿抿唇,耳根子一下烧起来。
再看向她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的唇上。
“不是那个,是另外的。”
“是什么?”
半晌,“镯子。”
跟宋月回家的路上,天边渐泛鱼肚白,九月清晨空气潮湿微凉,宋月再一次要将外套还我,被我推拒,她犹豫一会便牵起了我的手。
同之前很多次那样,我回握住。但不知怎得,走了没多远,两手交叠换做了十指相扣,我偏头看她。
她的侧颜柔和,被若有似无的雾气蒸得不真实。
我默许了这样的牵手,甚至开始期待更近一些。
人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得到,就会期望得到更多,我曾经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克制,不论是跟宋月的距离,还是对她的情感。
因为在我看来,我和她是两条相交线,短暂地要好,之后总会分道扬镳。
宋月是天上星,是海底月,是我遥不可及始终无法得到的。
但那切切实实的拥抱,我能感受到她胸腔的跳动,紧贴我肌肤的温热,摩梭刮蹭着我耳廓的面颊。
其实也没有我想得那样遥不可及。
我曾经因为目睹一对恋人的分别和旁人对她们的议论,便怯懦地后退了许多步,但宋月没有。
那几个月里,我点开她的对话框,没有勇气发出一条消息,她的号码我倒背如流,亦没有勇气拨通。
而她,却没有因为我的退缩而退缩,许多次在我眼中算作“互相尊重”的相处,其实都蕴含了她的情意。
她会时常用菜买多了一个人吃不完,或哪日做了水煮牛发现自己来姨妈吃不了辣为借口,问我是否去她那边吃饭。
亦会在玲姐需要复诊囤药时,贴心地跟我说不用我请假,她调休陪玲姐便好,晚上再理所当然地留在玲姐家和我盘算价格和转述医嘱。
她一点一点融入玲姐和我的生活,让我发觉,相交线或许能转变成平行线,恒久不变地并肩同行下去。
我想,或许真的是我太过怯懦了,这样好的宋姩姩,该是老天送我的宝贝才是。
想通只要一瞬间,背后却是无数个细节与念头堆砌而成,不过还好,我想通得不算晚。
第50章 娇矜(20)
朝阳升起,第一缕光从窗外投进来,将沙发床分割两块,我坐在暖阳包裹中,感受着尚还不算刺眼的日光。
宋月到家便快速拿了睡衣说要先洗个澡,对此我表示理解,毕竟宋月虽然平日不怎么收拾,常常素面朝天,但干净舒适是最基本的。
面带泪痕,头发乱糟糟,实在有违她的形象管理了。
趁着她洗澡的功夫,我本想做点早饭,结果一开冰箱,干干净净,这才想起宋月之前就总说菜还是得现买现做比较好,是以每次都是下班顺路去买。
那会我觉得麻烦,曾试图找了许多关于冰箱保鲜的资料,并告诉她冷冻冷藏可以的没关系,可以屯菜,不必天天去买。
这姑娘却认认真真同样找了许多文献,与我论证菜蔬肉食新鲜程度的问题。
我说,我吃不出来,都一个味儿,没坏就行。
她摇头,说她能吃出来。
最终结果自然是我没说过她,败下阵来,每日下班认命地顺路去买菜。
没想到这个习惯她贯彻始终,真是认真执拗到了极点。
我对着空冰箱叹气,只好掏出手机点了个外卖,两份小馄饨,俩烧卖俩卤蛋,用了券都要三十七,简直肉疼。
不过宋月说过她喜欢这家小馄饨的骨汤,很鲜很香,像她小时候的味道。
贵点就贵点吧。
太阳从窗外大树最矮的树枝爬上顶头树梢时,宋月终于磨磨蹭蹭地从浴室出来了。
与此同时,门铃响起,我偏头去看,恰好与她撞上目光。
时空交汇般,我想起了她来的第一个晚上,局促不安地站在浴室门口,要我的小熊拖鞋。
而现在,我目光下移,落到她脚上,简单的家居拖鞋,超市里最常见的款,但由她穿着,格外显白显好看。
只是,小巧圆润的脚,缺了尾趾。
没来得及多想,门铃变作“咚咚咚”的敲门声,我愣过回神,喊着“来啦”就跑去开门。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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