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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离开,身后忽传来一声唤。
“师尊。”
我回头,见她躺着,那总不愿瞧向自己的眼眸正直直望向自己。
“何事?”我问。
“您……无妨吗?”她那眸光几经颤动。
我一怔,听她继续道:“主峰那里,我可是……惹了麻烦?”
心绪有些莫名,若是旁人,直言“是”便好。虽能解决,但需我出面见人,那便是麻烦。
可瞧着她,我一时未答。
“若不然,您将我带去,我自己担着便可。”
她担着?她担什么,又能承担些什么?
“无妨,歇着便好。”
这算麻烦么?应当不算,此乃我之责。
她似乎还欲说些什么,我到底不喜猜人心思,便直言道:“我去去便回,莫言,休歇。”
而后转身离去。
转瞬到达主峰,抬步踏入大殿中那一瞬,殿中之人皆瞧向我,而身后,似有风拂过我略显空荡的衣袍。
我恍觉脊背之后似有一人,如我那漫山遍野的花草扎根于峰顶,我背上也生出一朵脆弱的花,我即为她的大地。
这便是为师,设想一月,不敌今日。
13.藏雪
藏雪峰藏的大抵只有风,往日在主峰上不绝于耳的人声再寻不着一丝踪影,风间或止歇时,便丁点声响也听不到。
淮与走后,风升躺了片刻,以消化方才得知之事。
剑修之灵?暂不论这是自何处而来,若它与灵力同脉,又比灵力强横,那她应当算得上天赋异禀,可为何却沦落至此,那能力她半分也使不出。
若它只能增进剑道,那还不若不要。只有一剑,连半分举剑之力也无,那剑与破铜烂铁也无甚不同。
然这要不要,却并非她能决定,她所能做的唯有等淮与归来。无他,那句“莫言,休歇”将她镇住了。她也不晓得那五脏六腑之伤是否严重,若不慎毁了身体当真得不偿失了。
故而,淮与携着凉意回来时,便见那小徒儿当真一动不动,走时是何态,此刻便是何态。
“师尊!”风升等得百无聊赖,见人归来,眸中顿时聚了光。
淮与迎面便得了这颇为激动的“师尊”之唤,愣了一愣才应下。
“主峰可有变故?”她当即问。淮与摇头,她这才问:“那……敢问我这伤是何程度?”
“剑灵已清,无妨,近日莫动灵气便可。”
她这才松了口气,坐起身,心中起了一念,她恐怕要去读些医书了,免得日后自己将自己伤了也不知。
“若你想好,将你修行之法交予我,我需过目,免得日后出意外。”淮与忽道。
风升目光一顿,并非不可,只是如此交托出去,她总觉不安。可师尊一番好意,怎好不识抬举?且她作为弟子,师尊要她功法,她怎可拒绝?
她作此纠结,与她对视之人却只似随口一提,色泽略浅的眸子转而便放向了别处,环顾四周道:“可还满意?”
余下风升盯着她的衣角,心跳怦然,为她难以捉摸的心思怦然。
这是……不要求她交出?
问话落下,那人又转回身子,眸光又落在她身上。
眸色清浅,无甚波澜。与先前诘问她时无所不同,可与安抚她时也……相差不大。
风升思绪微动,又思及淮与颇为凌厉的剑术,恍然顿悟:她似是性格略直,说一便只是一。人如其剑,她想。
这般左思右想,她迟迟未答,淮与瞧向她的目光似沉了些,又似并无变化。
她回神,忙道:“是这殿吗?”
“是,若不满意可自己布置。”淮与不以为意,“除了我那醉风阁,其他居住随你选。”
风升这才注意到,此处连浮尘也未曾有,应当是才用净术清洁过。她去旁的院子还要再打扫,不如在此。
“无甚不满。”既提到了这住所,轻易便想到衣食住行,她略愁,揣着丝侥幸试探问:“这峰上除我二人外,无旁人了吗?”
淮与点头,她回来便是安排风升的衣食住行,继而道:“金丹方能辟谷,你尚未及。若欲自己动手,庖厨峰上有,不过其中未有器具,食材亦然,还需采买。若不欲动手,去主峰也可。”
风升一愣,藏雪峰可是距主峰最远之处,凭借她那点灵力,怕是御剑不到一半便要摔了。且,这无一人竟是连杂役及各个会堂也没有吗?
淮与不觉,继续道:“衣物与旁的……峰上也无,你需何物去主峰买便是。”
“师尊。”风升弱声弱气,略不好意思,“我……怕是去不到主峰。”
淮与自然知晓此处,闻言不解道:“各峰之间有阵法。”
“……阵法早便不许弟子用。”风升默然,垂死挣扎问:“藏雪峰可设有行車,虽说我在主峰时未见有行車能通往藏雪峰。”
“行車是何物?”淮与疑惑。
“……是一通行法器。”风升心中浮现一念,吹起幽幽冷意,风卷秋叶凉,她干脆颤巍问:“行車未在此通行,那居衣坊、杉食、宣寻萱、瞰星阁,可是在此都无分堂么?”
“……”不消风升再多言,淮与骤然发觉了她的落后,一时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而风升见状,也无需再追问答案。
“……”末了,风升目光有些钝,未等淮与问,自顾自解释:“灵石珍贵,传送阵颇耗灵石,故而五十年前这传送阵便不为弟子用了,行車便是为此而生,是一公共飞行法器,可在诸峰间通行。”
“杉食乃是食堂,开于各峰之上,毕竟诸多同门仍未辟谷。居衣坊可寻到日常所需布匹之物,无需下山采买,宣寻萱则是各类物品交易之所,瞰星阁是瞰星楼分馆。”
淮与闻言蹙眉,显然不曾听说过。风升见她模样,不知为何那些愣然蓦地便消失了,嘴角微翘,竟有些好笑。
“因着青轩环江流江,地势不齐,领土颇广,前些年这些组织皆在各峰设了分堂。”
淮与那眉越蹙越紧,风升没忍住笑出声。淮与瞧她,她登时轻咳一声,压下笑意。
“何时竟……发展至此了?”淮与说得当真困惑。
“我入门才一年,皆是听师兄师姐所言,这具体时间我亦不知。”她唇又给挑起,那一抹笑再压不住了。
淮与又瞧向她,那清浅的眼眸中似还有些困惑,眉目间也算有了波澜。
风升忙抬手掩住唇,她哪敢笑出声,可这当真忍不住。
“您……”她话欲出口了,骤然想到对面可不是她日日侃天谈地、无所不能言的同门,于是将话又给咽下。
淮与向来直来直往,闻声道:“说,无需欲言又止。”
风升抿唇,嘴角一勾,还真给说了,“当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其中笑意不言而喻。僭越便僭越了,左右师尊先准了她的话。
淮与默然,面不改色,瞧不出怒气,也瞧不出不悦,先前的几分不解也消散了。
这副面无表情,让风升心中颤了几颤,不过到底没几分惧怕。
“我确然久未入世。”那清凌凌的声音竟承认了。
风升一愣,再瞧她那冰雪之颜,心哪还颤,先前猜测越发笃信了些。
她的淮与君,好似不太懂这人际往来?比她这么个深山老林出来的还要不沾人气。
察觉此处,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是一松。
如此,那些传闻应当都有隐情了,罢?
她顶着众多传闻也要来此,论说是因五年前,可那一面之缘她到底不知淮与君是个什么样的人,若当真如传闻中残虐,也不无可能。
到底,曾还是有些紧张的。只是兴许她的剑本就不走正道,连带着她心中也有些偏,故而仍是来了。
此刻,才算松了那一口气。
“此物予你,青轩境内皆能送到。”淮与将一白玉环递出。
风升回神,看清那是何物后瞠目结舌,连连摆手,“长老令我怎敢拿?”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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