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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荷骤然一阵恶心,平日里和谐的歌声这会儿刺耳地钻进她的耳膜里,害得她一阵头晕,心内更是憋着一股邪火。
她轻轻地打了个喷嚏,在一片嘈杂中,才忽然意识到这是又要流泪的征兆。
这是不是就和水龙头一样?江雪荷也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在这样不该七想八想,吐槽的时候,她就越是想不合时宜地让气氛快乐一点。
车厢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快乐给谁看?
就像水龙头一样。她坚持要把这句吐槽想下去,一旦打开了开关,不就是要一直淌水的?
那我该怎么把这个开关给关上呢?
江雪荷又想,她拧掉令人心烦意乱的音乐,清晰地听到自己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滴下来,有的滴到了自己的衣襟上,有的不知道怎么,滴到了面前的方向盘上。
她面无表情,狠狠地捏住拳头,在方向盘上锤了一下。
真疼。江雪荷想,我也是够幼稚的。
凌晨三点,她回到了自己的家,快速地在密码锁的触摸屏上按下密码。
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白寄凊说自己改了密码,可是她翻来覆去地试,密码还是白寄凊的生日1221。
白寄凊轻快的语气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只不过此时想起来心痛如绞:“不是我的12月的12啦,是你7月12日的12!”
她锁好门,撕撕扯扯,急迫地脱掉衣服,连睡衣也来不及换上,从衣柜里珍重地取出那条血橙色的丝巾,躺到了床上,躺到了无牙仔的旁边。
江雪荷觉得自己的水龙头是关不住了,泪水又开始向外涌,可是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将丝巾粗粗展开,蒙到了自己头脸上。
现在她的世界是一片旖旎的血橙色了。
多好、多好的血橙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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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过后第一天,白寄凊上午就在家待不住了,约张呈出来喝茶。
张呈家在京城周边,因为京城太大,靠近边缘的在很多人心里就不算是京城人,张呈就连自己也自嘲:“我一个外地人,你约我来喝茶,不怕我赶不过来啊?”
白寄凊一阵无语:“还外地人,都在一个京城,真搞不懂哪来的外地。”
她给张呈斟了一小杯的大红袍,自己品了一口白毫银针,这间茶室的老板她认识,家就在这儿,过年也开着,陈设优美,包间私密,想来和朋友聊天、喝茶最是方便。
茶汤太烫,张呈晾着,暂且不喝,笑道:“心情很好啊?”
白寄凊笑盈盈地:“对,心情很好。”
看她嫣然含笑,张呈忍不住也被带动地笑起来:“怎么了,难道有什么好事发生?上次你和我们生日聚会雪荷姐没来,我还以为你俩闹矛盾了呢。”
“才不是。”白寄凊说,“是因为她那天有工作,而且她早就庆祝过我的生日了,在我家。”
“你家?”张呈实打实地诧异了,“你把她带回家了?”
白寄凊甜蜜地点了点头,对着张呈,她当然和盘托出:“其实是因为从夏威夷度假回来那天,我妈妈去家里找我,让我当天回家去过生日。正好雪荷也在,妈妈问我,我就承认和她恋爱了,反正迟早都要说的。”
张呈心念电转:“你妈妈特地那天去见你的吗?我记得你回来的时候距离你生日还有一周时间吧,这么着急吗?”
“景玉姐说是我妈妈问了她航班。”白寄凊说,“我一开始没在意,不过后来想了想,是我妈妈特地想见见雪荷吧,她应该有察觉,毕竟我和雪荷恋爱也有一段时间了。”
张呈嗯了一声:“这也倒是……你妈妈一直很敏锐的。”她喝了一口茶,又有点觉得哪里不太对,“所以你把雪荷带回家了是吗?”
“而且我家里同意了!”白寄凊兴高采烈地说,“我妈妈说如果雪荷家同意,那我家里自然也就同意,聊天的时候就说尽快把这事定下来,让雪荷过年的时候和家里说一声。”
一般溺爱孩子的家庭,父母都是对自己的孩子有滤镜的,这点所有人都知道。
可是在父母的爱里长大的孩子,通常对自己的父母也是有滤镜的,这点不是所有人都想得到。
张呈的笑容缓缓地僵在了脸上,纵使她只是听白寄凊简单说了这几句,都生发出了一种感同身受的兵荒马乱:“其实我觉得吧,你也不用太着急……你们这才半年,雪荷姐看起来也不是那种急性子的人,她的节奏可能是想和你慢慢来的。”
“我是想尽快和她定下嘛。”白寄凊明亮的大眼睛望着她,“想着既然有这个机会,既然迟早是要双方父母同意的,就赶早不赶晚了,我妈妈也是这个意思。”
她和白寄凊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两人十年前拍同一部仙侠偶像剧,白寄凊从来不吃剧组的盒饭,都是她妈妈请厨师做饭,每顿送过来,这件事在那时候还有群演爆出来,在天涯上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白寄凊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傲慢,又难伺候,而且铺张浪费,其实拍戏的时候比谁都认真,每天下戏,都会喂剧组周围的流浪猫吃罐头。
有一天张呈路过,她自己家就是做点宠物生意,知道自己没必要多管闲事,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声:“喂流浪猫不好,容易让它们繁殖,危害环境,应该把它们都绝育了。”
白寄凊蹲在地上开罐头,听到她说话,就转过头来看她,就像现在这样,睁着一双很明亮的大眼睛,微笑着“噢”了一声,问她:“是吗?我就是怕它们饿死。”
第二天白寄凊就叫人来,把流浪猫全部逮了,送到医院去绝育,还在微博上发了请好心人认养小猫的博文。
她和白寄凊就这样成了好朋友,她知道白寄凊或许在外界看来有太多的缺点,连带着她的好朋友也成了某些人津津乐道的精金姐妹团——白寄凊家的五金公司,就是精金精密。
可是她也知道,不止她一个人清楚,白寄凊有一颗天真柔软的心,保存在爱的真空中,所以毫无瑕疵,毫无沟壑,也毫无保留,毫无恶意。
“那挺好的。”张呈重新笑道,她不会泼白寄凊的冷水,“要是能定下来也好,雪荷姐人那么好,她很爱你,愿意为你做出这样的努力,已经很难得了。”
她内心里有着强烈要提醒白寄凊这事不一定能成功的冲动,更有隐隐要坏的预感,可她强忍着,坚决不打算说出来。
白寄凊很乐观,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不过她也不会把话题全聚焦在自己身上:“大年初一我把你叫出来,你家没生气吧?”
张呈这下是真不想笑了,“生气又怎么样,我也不愿意在家里待了,相亲也就罢了,我弟弟想要置换房子,居然还想让我帮忙。”
白寄凊听着这事就烦:“他现在这间婚房不就是你买的吗?现在有孩子了要学区,要大房子,怎么还让你买?而且彩礼是你爸妈出的,他这一天天地都在干什么?”
张呈偶尔想,自己要是也是独生女,说不定也会像白寄凊一样无忧无虑吧?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算自己是独生,大概率也是江雪荷这样的——可能没现在这么惨,不过某种程度上,也实在没什么区别。
她的语气很厌倦:“我把钱全捐给动物保护组织,也不会去买那什么学区房。”
第112章 无处可逃
妈妈捣鼓了好一会密码锁, 爸爸看得心急,抢过来自己又捣鼓了一会,妈妈赶紧说:“就说小荷把密码改了, 你不信!不是她生日了!”
她没等爸爸回话,灵机一动:“快上网查查, 白寄凊生日是多少,可能换成了人家的生日!现在年轻人谈恋爱, 不就流行这个?”
两人同时又捣鼓起手机, 在百科上找到12月21日, 输入进去,果然响起一声电子音,门打开了。
很明显,对于这件事, 两个人都有话要说, 可是到底谁也没开口, 拖起箱子进去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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