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深越是回忆越是痛苦。

那时候他已经神志不清了，意识早已模糊，看到的听到的仿佛只剩一片血红。

“他临走前，似乎说了一句，‘他居然出来了，算你走运，他日再见吧’。”

紫微沉吟良久，终于理清了思绪。

他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干哈垂涎的不是小白，而是林子深。

他原以为干哈想抢小白的功德，却忽略了一点，功德和修为不一样，本就是独属于行善之人。

功德加身存于心房，干哈噬神吞鬼罪孽缠身，小白的功德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就算他挖了小白的心，那些功德也迟早烟消云散，且当小白身体修复，功德自然归位。

干哈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折磨林子深，耗尽他心力，将他变作没有任何意识的厉鬼。

为什么是林子深？

紫微冷静地打量着林子深。

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任何法力，勉强因为小白的修为运势很好，可这些运势在湿婆神力前不值一提。

硬要说林子深有什么不同，似乎只剩下他戏演得好粉丝多，连天蓬都眼馋。

紫微脑中火花一闪。

神仙都将粉丝当做信众，干哈未必不是如此。

是了，即便干哈吞下湿婆成了邪神，足以呼风唤雨，却没有任何一个教派供奉他，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也没有任何信仰来源。林子深却不同，他有千万人的追捧。

只要将林子深收服，何愁不能将他的信仰之力化为己用？

“你先去休息吧。”紫微道，语气还是很冷。

紫微心里明白，小白受伤不能怪林子深。他早就算过，林子深是小白命里大劫，却拗不过小白，没有阻止这俩人腻在一处，说到底，他自己才是最失职的那个。

却依然不是很想面对林子深。

如果没有林子深，小白现在还是个健健康康的小妖精呢，没准都修出仙骨了。

林子深没动。

他即便坐在沙发上，仍旧不时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

“我知道是我害了小白……我一开始只是想对他好，报答完他对我的恩情就走，可我却忍不住……”

说着说着，这个大男人的眼泪无声地淹没了整张脸庞。

“店长，求你，让我守着小白吧，等他好了，你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无论是让我以死谢罪还是让我再也不见小白……”

紫微听得心情复杂。

他忍不住想，如果是长生被人伤害，让他舍弃性命他也是愿意的，就算他因此死了，也不会希望任何人因为自己的缘故去责备长生。

紫微默默起身，再次打开了小房间的门，“你进去陪着吧，当心点，别碰灭了油灯。”

林子深怔忪之后飞快地擦了擦脸，他不愿让小白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深呼吸后，竭力想笑一下，嘴唇却还抖着，笑容格外难看。

好歹也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