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依然是既远在天边,又近在耳畔,既尖利到令耳朵生疼,又柔美到蛊惑人心,既高亢,又低徊,既浑厚有力,又飘渺难寻。
它不真实,没有任何理由存在,却切切实实、时时刻刻都在撕扯他的右耳与大脑,像是有人持续不断地用大规模武器轰炸他的头。
那是无法用言语描述的痛苦,如果换普通类地球人类来承受,也许那个人会在疯狂中砸烂自己的脑袋。
顾长安现在,却感激这种痛苦。
无法计数的巨量信息源源不断涌入他的脑海,在这样压倒式的碾压入侵面前,顾长安22年来的人类记忆,简直微如纤尘,像是在暴风呼啸的海面上飘摇的小船,随时都可能被巨浪打碎。
这种痛苦,让他时刻都能保持警醒,让他还能紧紧抓住他的人类身份,其艰难,就像是在岸边拼命抓
紧翻覆于惊涛骇浪中的那艘小船的纤绳。
除了这痛苦之外,帮助他抓紧自我意识的,还有他正牵着的这个人。
他的廖沙。
在不知不觉间,这个在他面前坦诚、直率又常常犯傻的年轻人,已经成为他生命的重要一部分。
抛开荣誉满满的战场阅历、自小憧憬的狄上将和真假难辨的孤儿院记忆,谢廖沙带他体会了更真实更亲密的人类感情,年轻人毫不掺假的勇敢爱意,像是牢牢沉入海底的锚,既是他坚守自我的助力,也是他继续向前的勇气之源。
想到廖沙,顾长安忽然意识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对正常人类来说有多不正常,应该关心一下被他牵着走在真空中的年轻人,他转过身来询问“廖沙,情况如何?”
行走在漆黑的虚空中,是什么感受?上下左右都是连空气不存在的真空,他们却没有缺氧也没有坠落,他们日履平地,他们一步就走出了地球时代宇宙飞船飞上一整天的距离。
当顾长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询问时,他们就静止地站在了完全地虚空中。
绝对巨大的宇宙,无需喧嚣,寂静无声地展示着自己无边际的广阔,这场景足以让任何一名人类意识到自己的渺小,甚至能将人活活逼疯。
谢廖沙甚至没有轻微的颤抖,他用钢铁般的意志和一腔赤诚的爱,强行压制了内心深处的恐惧,他坚定地回握住大校的手,变成手牵手的状态,然后冷静地报告“一切如常,大校。”
顾长安读取了他的回答,欣慰地转过身去,牵着谢廖沙继续向前。
谢廖沙沉默地跟随他前行,视线注意到顾长安的另一只手,正抓着那颗水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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