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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这阵南风的势头重新被西风扭转,李攸烨望着那陆续被吹回来的灯,但始终有一盏灯,一直定在一个位置,在暗夜中忽闪着璀璨,一定是玉清楼,她激动地爬到最近的假山上大喊:“皇奶奶——”叹笑着眼睛渐被泪水模糊:“皇奶奶,孙儿明天就要出征了,一定不会让皇奶奶失望的!”
江后托着那盏灯,将写着“平安”二字的锦囊,徐徐放飞夜空。
“还要把它送回去吗?”飞艇上,鲁韫绮望着那失去指引,往更高处飞升的灯火,问。
“不用了!”权洛颖淡淡地看着下面那片绯色。仿佛红尘,仿佛流萤。最后一点痴缠,自此再无牵绊。
瑞府的孔明灯还在不停放飞着。这次的主力已经不再是李攸烨,瑞府几乎所有人都加入了这一行列。他们将自己的心愿写在纸条上,放飞出去,不再执着于有人能收到他们的愿望。李攸烨自己也放飞了一只。瞥眼见上官凝抿着嘴,极其认真地在写着什么,她刚要凑过去看看,却被她护着不让看。李攸烨无奈,撇撇嘴去看其他人的,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又找来纸笔写了几个字,从杜庞手中接过点燃的孔明灯,将它绑缚上去,静静地放飞。
意外的是,没过多久,那只孔明灯忽然慢慢往下飘落。李攸烨突然飞奔着向它跑去。
原本挂在那里的锦囊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精致的木盒,静静垂在孔明灯的底端。李攸烨抖着手指,慢慢牵它下来。缓缓打开盒盖,一只幽蓝的凤凰,恍然入目,朦胧的视线中,她仿佛目见一只手轻轻抚过她优美的线条:“沧凰?”她再去绳上找寻,却再无他物。
“你是谁?”
晶莹的液体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将笔墨间的情缘淡淡冲散。遥远的夜空,划开的岂止是一段银河的距离,浩渺的云烟散去,蓦然回首,此间终不见离人踪迹。
皇宫,一队侍卫突然叫嚣着闯入璇乐宫。那只被扔在地上的孔明灯,正徐徐燃烧着。李攸璇呆坐在台阶上,掌上的纸张揉捏一团,眼里映着火焰的颜色,却流动着水的光波:“那晚我所说的都是真的,信与不信,自此永别,从此天涯海角,两不相欠!”自此永别,两不相欠,这算什么意思?
敏儿慌张地跑到她跟前:“公主,他们……”
“公主,臣奉旨来查抄落在宫里的孔明灯,还请公主配合!”
“都给本宫滚出去!”
“公主难道想抗旨!”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毫不客气地从长公主手中甩出,她的目光转瞬凌厉:“本宫再说一遍,滚出去!”
“头儿,瑞王现在得罪不起!”那被打的侍卫被手下扯了扯袖子,咬了咬牙:“公主恕罪,臣等告退了!”
一夜的喧嚣浮华逝去,催人的战鼓终于在凯旋台擂响。李攸烨着银色甲胄,站在凯旋台下,受李攸熔正式敕封。
“朕祝皇弟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两万御林军已在台下整装待发。李攸烨翻身上马,拔出身上的佩剑:“出发!”重甲执锐的徐徐朝城外开进。
“殿下,殿下!”素茹在拥挤的人群中拼命呼喊李攸烨。李攸烨听见了,摆手示意部队停止前行,驱马行至素茹面前:“素茹,你怎么来了?王妃叫你来的?”
“殿下!”素茹咽下口水,从怀中掏出帕子:“王妃教我交给你的,王妃说绣不完了,但想殿下带着,等殿下回来再接着绣!”
“好,你跟她说,让她安心在家等我!”李攸烨伸手接过那帕子,揣入怀中。瞥见素茹眼里晶莹带泪,似乎有什么话欲言又止,李攸烨刚要再问,作为此次监军的武立山从后驾马催来,阴阳怪气道:“瑞王殿下,如今可算是志得意满,家有又有娇妻惦记,可真叫人羡慕!”虽然他是李攸烨一手选出来的榜眼,但现在已然是李攸熔的心腹。
李攸烨眯了眯眼,阻止杜庞想上前教训的冲动:“武将军见笑了,本王一心为朝廷出力,又岂会为儿女私情耽搁伐齐大业,时候不早了,上路要紧!”说完挥鞭往前奔去。武立山勾嘴笑了笑,扫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素茹:“你家王爷都走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待会马车撞伤了你,可不干我的事!”说完也往前头奔去。
作为这支军队的主帅,李攸烨清楚自己并无自由调配它的权力。与其说这支军队是前去剿灭叛乱的,不如说是李攸熔特地派去监视她的。她现在只能忍气吞声,等到了前线,一切再做打算。部队出了城,不期而然与另一支小队伍碰了面,那是押颜睦进京的衙役队伍。他们见到御林军立马让开道路,避在一边,静待他们先过。李攸烨面无表情地看着窝在囚车里,衣衫褴褛,形容萎靡不堪的颜睦,颜睦也认出了她。他突然攀着囚车的柱子,仇恨怨毒地盯着她,盯着盯着突然痛声悲哭起来。
李攸烨突然有点可怜他。她没想到李攸熔为了能跟颜睦划清界限,竟然会下旨在百姓面前亲自监斩他。对自己的唯一娘舅能做到如此绝情,他心中恐怕只剩下那点权力了罢!
第137章 初露锋芒
不再管他。落得如此下场也算颜睦罪有应得。李攸烨磕下马腹, 目不斜视地往前头奔去。
大军马不停蹄行了五日,才赶到张仲良驻兵所在地——韶阴县。据她所知的情报,上官景赫所部现在正在秦淮岭一带设防, 离韶阴县相去不远。而李戎沛率燕军则在齐国以北阻绝。齐军虽然南北受敌,但依然能够支撑到现在, 可见平时训练有素。
张仲良于军中摆开阵仗亲自迎接李攸烨。烈马嘶鸣, 旌旗招展,密集的鼓声与士兵雄浑的吼声惊得尘土飞扬,一瞬间将战场的缩影陈列到李攸烨眼中, 身后的胡万里司马温等一干文人谋士,不禁心潮澎湃。李攸烨挥手示意御林军停住,磕马朝前方纵马迎来的张仲良奔去。两人下马相互拜见,张仲良便热络地拉着她往营帐走去。
与靖北侯的热情相对比,周围列阵的士兵对李攸烨的态度则显得有那么一点奇怪。
“这位瑞王果然生得唇红齿白,原本我还不信,见了真人, 真觉得像个娘们!”
“你可别瞎说,瑞王刚娶了上官将军的千金,怎么会是个女子!”
“所以, 我才奇怪嘛!”
“你别奇怪了,侯爷不是说了吗, 这是齐国故意造谣, 我们可不能上了他们的当了!”
士兵的议论一字不落地落入李攸烨耳中, 她还未有动作, 旁边张仲良已经怒气冲冲地跨到军阵面前, 把那两个议论最大声的士兵揪了出来。那两个士兵当即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一句话不敢反驳。靖北侯事前已经新加了一条规定, 不准在军中擅议瑞王身份,他们只当是儿戏,没想到他会这么重视。如今被抓了个现行,按照军中的规矩,这顿军杖是吃定了。
没想到靖北侯只是扔了张长弓在他们面前,指着其中一个士兵:“你,去把那边的灯笼射下来!”那士兵抬起头,顺着他的臂膀往他指引的方向看去,一时嘴巴张得能塞下拳头。这个距离足足有一百米,那挂在长杆上的灯笼,从这个角度看去,小的像个巴掌,而且在风中飘飘荡荡的,他即使有百步穿杨的本事,也射不准那漂浮不定的东西。
“属下无能,请元帅责罚!”干脆直接认罚好了。
“叫你射你就射,罗嗦什么!”靖北侯一把将他提起来:“快点!”
那士兵额头沁着冷汗,昴着头拉弓上箭,扑哧一声,箭在空中画了个长弧在五十米处就掉落了。靖北侯一脚把他踢开:“废物!”把弓夺过来,扔到另一个人面前:“你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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