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致将缰绳扔给仆役,见门口不知等了多久的妻子收了翘首长盼的目光,上前将她一拥入怀,爽朗笑道:“秀秀,等急了吧?”
沈致身躯强健,肌肉匀称紧致,修长的手臂加上宽袍广袖,便如同明月入怀般光芒万丈,令人见之忘俗。
韩延秀立刻红了脸,看了眼四周躬身而立的仆役,要挣开,而那雄健臂膀的力量更大了,便由着他拥着,到了正堂门口才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天色已晚,父母还在堂上等着,沈致心下愧疚,忙大步上前俯首叩拜,向父母行礼请安:“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元氏道:“儿啊,怎地才到。”老人心思重,一直担心儿子出了什么事情,顿时一颗豆大泪珠落下,儿长儿短地扶了起来。
沈致立刻上前替元氏捏肩捶腿好是一阵捯饬。
沈淮放下杯:“怎地这时候才来,不是说中午到吗?白让你母亲门口晒了一下午。”
“路上有些个事就耽误了,还累得爹娘等了一天,要不怎么说儿子都是债呢,呵呵呵……”
元氏听了,豆大的泪珠落下一半顿时收住,用手指戳向他额头,道:“说什么话!”
沈致朗声一笑道:“不过是有人横行欺人,让儿给料理了,哪会有人欺负儿子,娘别担心。”
元氏一指头又戳了过去,笑出声来:“不能四处欺人。”
沈淮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厉声道:“若是……”
他一双大手忙给沈淮添了水,端起杯敬了过去,堵住他老爹的嘴:“爹,你和娘身子好了些的话,明日里到府中再四处看看,还求爹爹多教诲,才不出纰漏呢!”
沈淮习惯了儿子的把戏,道:“哼,明知我不管事还用这堵我的嘴,你看着办吧,反正出了事,你爷爷那里就过不去。”
沈致笑道:“孩儿做事爹爹放心,哪里还惊动爷爷呢!”
夜幕深沉地肃静下来,山间入秋后更显得寂静。沈致和父母谈了京城中许多趣闻,说了许多话,见二老身子乏了,便服侍二老就寝,这才和韩延秀回了房。
韩延秀忙上前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沈致透过窗,望着远方忽明忽暗的几颗星,过了会儿才道:“今日收到信报,陌儿身边的两名暗卫失踪了。今后怕是越艰难了!”
次日,沈致一大早便将父母接到了国公府,众人刚准备前去拜见国公爷沈寂,内官带着圣旨到了,因沈陌在漠北一战中,战功彪炳,赐金钱、珍珠、玉器无数,众人匍匐跪地接旨谢恩。
沈致迎内官喝茶,内官忙向他道喜,道:昨夜接到西北捷报,吐谷浑一战、漠北一战大胜,陛下大喜,与中枢商议,诏沈陌为京兆尹府中参事。话毕,沈致又道了谢,叫人拿了银子塞给内官,亲自送了出去。
今日休沐,沈致不用去朝点卯,向祖父问安后,便进宫叩谢皇恩。
到了宫墙内,宫内宦官领路,却不是到堂上,反到了皇上平日里一处歇脚的暖阁。皇上横卧塌上,听到对面笑语晏晏的美艳妇人讲到什么,哈哈大笑起来。这宫装妇人便是近来最得恩荣的崔淑媛。
沈致低下头,略一蹙眉又展开,一副恭敬端素,上前拜倒。
皇上命起身同来饮酒,沈致恭声应是,趋步向前,跪坐塌侧,侧身饮酒。
沈致谢过后,说道:“沈陌此次西行,只是随同云麾将军,且一路上未尽职事,反而心在旁骛,陛下赏赐厚重,深感惶恐。”
皇上笑道:“沈陌一路押粮草、除奸佞、行侠义、开堂坐诊,云麾将军多有赞赏,且吐谷浑、漠北两战,忠勇杀人于人前,还负了伤,让元疏好生担心了一番,这些赏赐便先这样,我正和中枢商议,让他先任京兆府尹参事。待沈陌回京,再正式下旨。”
沈致忙伏地拜道:“陛下待沈陌甚厚,赏赐珍宝,臣代舍弟谢陛下隆恩。沈陌一路劳云麾将军照料,不念皇恩,整日厮混乡里,京兆尹关乎京城人事,岂能就任。此次回京,臣必定严诫行止,还望陛下恩准。”
崔淑媛声音清脆悦耳,笑道:“皇上,沈陌年少有为,自幼习医,两年前琼华公主生病,还是他治好的呢,这官职的事情,待他回来了,陛下见见,让人家自己挑个喜欢的,岂不是更好。”
皇上笑道:“是,是,那小子朕是印象深刻,公主病好了后,死活不让他走了,将他的衣衫都扯破了,哈哈……他后来都不敢进宫了。这些年倒是不多见这小东西了。那就等他回来朕见一面。”
沈致道:“沈陌对公主无礼,臣……”
皇上笑道:“好了,公主欺负的人多了去了,沈致,来,坐下……”
沈致忙上前将皇上递过的酒饮下。
崔淑媛又笑道:“陛下还说呢,治好了公主的病,还被父兄一顿斥责,是我也是不敢进宫了呢。不过听说这次沈陌还从希利垔部族救出了晋国公的孙女呢。”
皇上笑道:“沈陌忠勇良善,朕本想着替他做门亲事,不过听人说晋国公家孙女早就许了人家,不然雍国公和晋国公联姻,又是一段佳事呢。”
沈致回到公府,到了内室,韩延秀并不在这里,便直接到了书房,妻子正在教两个孩子写字。
13岁的长子沈录和11岁的幼子沈朔,见了父亲进来,忙放下书本,上前请安,沈致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接着对着妻子韩延秀微微一笑,又转过头问两个道:“朔儿、录儿,昨日出府了?”
两个孩子顿时吓得谨了神色,应声道:“是!”
沈致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语气舒缓,笑道:“你们两个我在府中便整天闹腾你娘,昨日我和你娘都不在,便缠着小厮出门玩耍,现在知道要检查功课倒是用起功了。教你们的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两个孩子早就跪在地上,吓得低了头不敢言语。
韩延秀心道一回来便作威作福,道:“朔儿、录儿很用功,昨日的功课也完成了,你看看。”
这时,元氏身边的丫鬟端着白银汤进来,说是近来天气干燥,老夫人让送过来给两位小少爷。
两个孩子听了,头也不敢抬。
沈致念叨了一声“知道了”,那丫鬟知趣地退了出去。沈致这才让沈衡、沈录起身,厉声道:“用了后,将功课做完。”
他拍了拍韩延秀的手,笑道:“前面还有些事,我一会儿再过来。”
韩延秀见他大步出去了,才搂着孩子们用了汤。
第十四章 鸿胪治丧
已是秋末,冷热交替渐渐变成冷霜冷风,皇室中一向养尊处优的鲁王爷在瑟瑟秋风中缠绵了几日,撒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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