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时候在沈家长大,从小宫里便是朕一个人,那时想着这世上便只有你和朕兄弟二人,总是想着亲近些,总是叫你进宫来玩。”
“皇兄,小时候每日都在太傅那里学习,我和沈陌下了课,皇兄也不得休息,臣弟和沈陌便在一旁等,等到皇兄下课,才能说上几句话。”
“是啊,后来你便不来了。我继位才知道,是太后的缘故,不让你进宫。”
“皇兄怎地听信小人谗言,我自幼体弱,百般求医不见好,后来娘娘请了道士,才知道是八字太弱,不堪养在宫里,这才到了国公府。还和皇兄一起读了许多年的书。后来沈家爹娘在府中请了先生,臣弟的功课也多了起来,这才没能陪皇兄。”
“当时,沈娘娘被父皇冷落,在宫中艰难,现在想起来,父皇对沈娘娘真是让人寒心。”
“沈娘娘待臣弟好,臣弟都记得。臣弟的娘生下臣不久便殁了,沈娘娘便一直照料,臣弟身子弱,差点养不活,多亏了沈娘娘,最后还是沈娘娘将臣弟托付给了雍国公府。我到沈家后,沈家爹娘待臣弟如同亲生,臣弟一直感念父皇、娘娘和太后恩德。皇兄怎地今日说起这些?臣弟回宫还未拜见太后,皇兄可否……?”
元度冷笑了一下,神情淡漠地说道:“朕也是许久未见了,见了又如何?她今日病着,不便见人的。你还是去见见沈娘娘,你也知道,她自父皇薨逝,便搬出了宫,到西郊的连香寓一直住着,说是为父皇祈福,怕是终生不愿再见皇室中人吧!听说这半年她一直病着,你沈家爹娘在那里住了些日子陪着,你也去看看吧!说到底是朕和太后对不住她。”
元疏见他说着说着便愁绪满怀,便想着说些高兴的事情:“皇兄,臣弟这次出去带来了好些凉州好玩的物件,最好的便是那五匹凉州大马,皇兄有时间了可要去瞧瞧。”
“好,你送的东西,我定会好好瞧瞧。你也回了京,是打算继续住在雍国公府,还是住在宫里?”
“沈陌也大了,估计过几年便要大婚。臣弟想着回原来的郡王府去住,郡王府皇兄当时建的的时候便是超了朝廷规制,照着亲王府例建的,现在过去收拾一下便住在那里了。”
“朕原想着你住在宫里,与你说话也方便些,你教导太子也方便些。”
“臣弟已建府另居,已是陛下圣恩眷顾,岂敢再破祖制,再说臣弟被陛下封为太傅,以后除了休沐,便每日在宫中,陛下可随时传臣问话。”
“朕总是觉得和人疏离,和太后也是如此。说得上话的,身边便只有崔淑媛了。你也常过来和朕说说话。”
元疏见皇兄说起朝廷众官员和后宫女眷时,神情极为倦怠,便压下了甘州诸多奏报,遂说了些两人小时候高兴的事情。
说话到了下午时分,崔淑媛进来,道是用药时间到了,元疏见皇兄确实是身体不佳,问了崔淑媛几句,便退下了。
前堂众人欢聚一堂敞怀而饮的时候,廷尉没有半点心思,他是一个头两个大。先是罗杳一案在廷尉府一挂几个月,好不容易结了,接着便是董胥一案,这其中涉及众多甘州官员及将领,更是一桩棘手的麻烦事。所以,廷尉随皇帝仪仗接到广平王元疏后,和广平王随从交接了相关证据后,命人将董胥押回廷尉府大牢,也不去饮酒了,留了下来翻阅卷宗。
沈致作为大鸿胪大行,负责宴席庆典,自是不敢懈怠,时刻盯着,再者如今屠博奉陛下旨意入京奏事,待他参加完酒宴后,还要送他入西市大鸿胪馆舍。
沈致回到家的时候已是晚上了。因元疏比他先到家,沈家喜气一堂,谈笑融融,雍国公沈寂也出来拉着元疏的手说了好些话。
沈陌今日一大早,便是极开心的,他求着大嫂请世家女眷过来骑马游玩。
韩延秀含笑指着沈陌,佯嗔道:“你便这般等不及了,小心你大哥又说你。”
沈陌被大嫂取笑得红了脸,不再说话。
韩延秀笑道:“好了,好了,你大哥那里我去说,我去请来便是。”
沈陌听了,愁云惨淡立刻烟消云散,忙笑着道起谢来。
果然,不一会儿,晋国公世子和世子妃带着儿子陆赞和侄女陆文茵前来。长辈们说话,嘉平、元穆、陆赞、陆文茵和其他年轻公子和女眷便到了马场骑马,最后连琼华公主也来了。马场众人相聚,朔儿、录儿来凑个热闹。
嘉平不会骑马,被元穆强行按在马上,元穆一手牵着马儿缰绳,一手扶着嘉平,嘉平还是怕的厉害,紧抓缰绳,伏在马背,险些跌落下来。
元穆见嘉平可怜,那马儿更是可怜,于是二人不再顾及,同乘一骑,慢慢在马场溜达起来。
沈陌带着朔儿,陆文茵带着录儿,在马场按辔徐行几圈下来,两个孩子欢呼雀跃起来,还要骑大马。
陆赞上前将两个孩子抱了过去,笑道:“沈兄,姐姐,我带两个孩子去那边儿玩一会儿。”
两人骑马并行起来,好不容易有个说话的机会。陆文茵却似是强自忍着失落,努力让笑容从那张俏脸上浮现,但是还是咬了下唇,似是要哭了出来。
沈陌忙收了缰绳,一把拉住陆文茵的马绳,问道:“陆姑娘,你……你这是……别哭,近日家里事多,许多日没见你,你别哭。以后我们日日相见。”
陆文茵一手挽缰一手甩鞭,“驾”的一声跑远。
沈陌不明就里,忙驱马追上,伸手去拉她手上的缰绳,陆文茵一鞭子甩了过来,直接抽在沈陌的手腕上。
沈陌不顾疼痛,乘着她一怔瞬间,强拉了她的马绳过来,停了马,急道:“你打便打,这在马上,上了自己可怎地是好?”
陆文茵的眼泪哗哗从那红润的双颊流下,怎么收也收不住,小声道:“你和你那连琼华公主日日相见,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陌听了,生气地将帕子递给陆文茵,说道:“我和那连琼华公主也就小时候一起玩过,再就是前些年,我进宫替她诊过病,你……你怎地这般不讲理。”
陆文茵听了心生寒意,怒道:“我便是这般不讲理,你也不是今日才知道。你要说话,便找个讲理的去。”说完,扯了几次缰绳,沈陌都不松手,便踩了踏蹬,下马而去。
沈陌几句话惹得她真生了气,内疚起来,忙上前认错。
陆文茵一句话不说,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奔到马前,飞身而上,疾驰向着马场出口跑去。
沈陌急了,忙纵马赶上,堵在门口,说道:“今日琼华公主不是我叫来的,我也不知道她会来,你别误会。是我不好,茵儿,别哭……”
陆文茵正要说什么,见琼华公主追了过来,她立刻用帕子擦干眼泪,将帕子收进衣袖中,对着上前的她笑了起来,道:“公主好身手!”
琼华公主笑道:“你二人骑马才是好,一看便是。我看你们要出去玩是吗?我也去!”
沈陌忙上前施礼笑道:“我二人只是赛马而已。从那边到马场门口。”
“那谁赢了?”
沈陌看了陆文茵一眼,笑道:“自然是我输了,陆姑娘自幼在边疆长大,这骑射功夫我是比不得的。”
“那陆姑娘有空也教教我。”
沈陌见有人过来,忙道:“公主,不如我们去那边找元穆他们射箭,公主一定要见识一下元穆的箭法。”
三人一起找到元穆,元穆还在教嘉平骑马,嘉平吓得僵着身子,听到沈陌提议要引弓射箭,元穆便道:“射箭有什么好玩的,不如投壶有意思。我们去玩投壶。”
琼华公主忙道好,于是沈陌笑着和元穆扶着嘉平哆哆嗦嗦地下了马。众人遂接着摆上酒壶和矢箭,众多女眷围了过来,轮了一圈,就数琼华公主和嘉平中矢最多。琼华公主兴致盎然,最后夺了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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