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小兵过来,见这一家其乐融融的场景,在旁踌躇着时不时地望着。
沈致放下沈录,对着韩延秀笑了笑,韩延秀带着两个孩子到一旁去了。
那小兵上来禀报:公主请您过去!
沈致一愣,这个元素又要做什么,眼看着太阳就要落下山了,这送亲队伍已经将营帐扎好,就等着开火做饭了。
沈致十分不情愿地走到这个和亲公主身边,隔着老远便停下脚步,挽着双臂,一副漠然的表情大声问道:“不知公主有何事吩咐?”
元素听见这个淡然冷漠的声音,气的掀开帘子,一步跳下车架,一双含情大眼恶狠狠地盯着沈致,嗔道:“表哥,我的送亲使!真是高升了之后,连话都懒得跟我说了吗?”
沈致挽着手,一副拒人千里的冷峻气息,鼻子里嗤笑了一声,面上丝毫不变道:“公主,属下送亲,是陛下钦点,不敢怠慢!公主还是回车里,待到营帐准备好了,属下自会请公主过去!”
元素一双气的微微颤动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猝然几步上去,冲到了沈致的眼前,怒道:“我看表哥不是送亲,而是想着和那韩氏游山玩水吧?”
沈致身材高大,斜睨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元素,微微扯了扯唇角道:“公主说笑了。秀秀也是送亲使,她宜室宜家,上奉公婆,下抚二子,襄助夫君主持府务,治御奴仆,正是女子的典范,陛下钦点给公主送亲,也是希望能给公主讨个吉兆,希望公主和亲突厥后,能使两国停战友好相处,成为我大魏人人敬仰的公主!”
元素一双勾魂眼泪水连连,如是平常人见了定是心神迷乱,只是面对沈致这种面冷心硬的人,元素也是无可奈何,猛地一把推开他,大步朝着营帐走去。
刚走了两三步,元素猛地停下了脚步,她脑袋了想起了重要的事情,她闭上眼睛,埋怨自己将正事都忘了,遂转身趾高气扬地抬起小脑袋道:“今日我们继续赶路,沈正使不是说要我感念两国安危吗?早一日到,早一日为国效力才是!”
沈致整个身上凌冽而散漫地气质更甚往常,让元素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那种明目张胆地被漠视的感觉,只见他不动声色,连眼皮也懒得抬一下说道:“思君报国不是挂在嘴上的,公主还是吃饱喝好,休息一晚再启程,免得受不了一路奔波,病了躺着去和亲,这可真是我大魏的笑话了!”
元素急得忙要说什么,沈致一抬手,轻轻动了动几根手指,漫不经心地大声命令道:“来人,侍奉公主到营帐!”
几人侍女听了这冰冷如斯的声音,顿时被激得一个哆嗦,忙飞步跑到元素身边,拖拽着元素到营帐去了。
虽然是以仲春时节,但是出了京城,到了这荒芜人烟的山丘地带,气候变得十分的多变,一会儿艳阳高照,晒得人脸上都脱层皮,一会阴云密布,吹得人冷得直哆嗦。
到了晚上,照例冷了下来,篝火照着每张疲倦的脸。
这次送亲的队伍中有不少是皇室亲卫,以彰显陛下对公主的照顾,和对突厥一行的重视。这些人早就进了营帐,呼呼地打起呼噜来了。篝火旁驻守的士卒彼此依偎着取暖,不时地叽哩哇啦地说起一些家长里短。
沈致选得这个驻扎之处十分避风,这得益于他十几岁上就上战场的经验,他耳边听得呼啸而过的大风作响,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声,还有士卒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声。
他见两个孩子已经睡熟了,便躺在他们的旁边,那张散漫冷峻的脸上如同九州的暖阳,露出灿烂的笑容,道:“秀秀,你说,元素下午说继续行进,是什么意思呢?那丫头笨的跟只猪一样,这不曾管过行程的事情啊!是不是有人和他联系,在前面等她!这其中定然有诈!”
韩延秀拿过他擦手的巾子,在水中洗了洗,又递给他,道:“这次皇家亲卫都来了十几个,他们功夫高强,你担心什么?”
沈致一脸鄙夷的神情,抿着嘴说道:“那些个就是些草包,一个一个的还信心十足,你看不就是赶了几日路,便睡得跟头死猪一样。若是什么事情都指望他们,我还不如捉只老鼠养着玩呢!最起码人家遇到危险自己还知道躲的,这群棒槌,我估计关键时候,连躲都不会,还要让我去救!唉……也不知陛下怎会派这些人来,你看,这些人今日愁眉苦脸的,一脸苦大仇深!”
韩延秀躲过他那胡乱抹的巾子,仔仔细细地在脸上擦了起来,笑道:“嗯!我的夫君最是勇冠三军的,最是武艺卓越的!”
“那是自然!”沈致“呵呵”地笑了起来。
沈致听着妻子孩子三人均匀的呼吸声,他十分地警醒,闭着眼静静地听着这夜色中的各种响动。
直到天明,下一班的轮值接了班,他才放下心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个时辰,到了吃早饭的时候才醒来。
沈致见韩延秀端着一盘饭菜过来,灵动的大眼睛盯着他叫道:“怎地还没起,刚刚出去的时候,还说马上起,你这是糊弄我来着!”
“娘子,我哪里敢?实在是太困了,没睡醒啊!能不能再睡一会啊!”
“好!你等着你的属下过来催你吧!”
沈录和沈朔眼巴巴地望着父亲,希望他能快点收拾好,早早地吃法,这两个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沈致还是不慌不忙地穿衣洗漱,终于他大刀金马地坐在一个小小的凳子上,端起一碗稀粥。
他端着的碗放在嘴边,动作一滞,仔细闻了闻,神色一变,道:“这粥有问题!”
于是他大喝一声:“来人!”
所来的士卒还以为这马上就要出发了,慌慌张张地过来,一看主帅的饭菜一口未动,只听见:“这饭菜有问题!吩咐下去,让所有人都别吃了!”
那士卒脸如菜色,唯唯诺诺地低声说道:“正使大人,这……这饭菜,大部分的士卒早就用过了!”
沈致猛地起身,蹚出营帐,大喊道:“所有人戒备!”
送亲使毕竟是皇家仪仗,训练有素,一个个正色威严,严阵以待起来。
沈致叫来军医,军医一听,忙检查起来,最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得出一个结论:“这是迷药,不过是一个时辰后才能发作!过三四个时辰药效过了,就好了。”
“还有一个时辰!叫没吃过早饭的人全部过来,挨个详查!谁下的药,现在就查!”沈致当机立断地吩咐着。
沈致见众人都各司其职地忙碌起来,大踏步地到了元素的帐中,浓墨般的眼珠里面有着化不开的阴沉,问道:“说!谁下的药!要将你截了去,对吗?”
元素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犹如一块被冻住的石头,喉头动了动,企图隐藏自己的慌张,刚开口就破了音:“我……”,她忙握紧身侧的两个拳头,镇住痉挛抽动的身体,“我怎么知道!我也喝了粥!”
“哦!”沈致扬起声音笑道,“你是怎么知道,药下在粥里面了!我这还没问什么,公主倒是先招了!”
元素强行压抑泪水,但克制不住恐惧的痉挛,“我”的半天,最后抱起头痛苦地哭泣起来。
沈致嫌厌地瞥了一眼,大声叫道:“来人,将这营帐搜一遍!”
元素神色紧张地一个哆嗦,低垂着双眼,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沈致笑了一下,吩咐道:“将这两个侍女扣押下去问话!”
元素猛地抬头,大眼睛扑棱地望着沈致,难以置信道:“你,你,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不关他们两人的事!你竟然如此行事!”
沈致带着鼻音,散漫地说道:“我一向便是这样,表妹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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