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碰巧遇上了,还是可以上前说一声的。
池棠望着不远处转廊而出、疑似当值巡逻的严侍卫,心里这么想着,便迎了上去。
也是巧,她刚迈出一步,严侍卫便恰好转过头来,顿了顿,扶着腰间佩刀朝她走来。
他身段颀长,一双长腿走路挟风,没几步就到了跟前。
“池姑娘,这么巧?”他神色淡淡地将手从刀柄上挪开,抱拳行礼。
手从腰间拂过,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啪”的一声,掉下一个东西。
低头一看,是一只香囊。
池棠不由奇怪,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严侍卫还是个随身佩戴香囊的人?
只见他俯身捡起,手上略一翻转,露出香囊底部一个破洞。
洞还破得挺大,里面的香料往下掉,就在池棠盯着看的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整只香囊都空了。
池棠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眼里淡然自若,将手里空瘪的破香囊一捏,背在身后,朝池棠一点头,道:“让池姑娘见笑了。”
池棠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便干巴巴地笑了笑,随口道:“没什么,你常在外走动,香囊是比较容易磨损,换一个就是了。”
他点点头,道:“只能等回京了去街市上随便再买一个。”
听着有点可怜……
池棠忍不住问道:“家里没有女眷吗?”
严侍卫道:“母亲亡故,未曾娶妻,家中庶妹不善针线。”
听着更可怜了……
池棠犹豫了下,道:“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回去找找有没有新做的还没用过的……”她自己倒是在做一个新的,可自己做的不能随便送人,多余的好像是没有了,重新做也来不及,明天他就走了。
“不用新做那么麻烦”严侍卫道,“如果有旧的拿来用用就可以了!”
旧的?
池棠想了想,旧的都是她和侍女们现在在用着的,拿来送给一名年轻男子,似乎不太合适吧?
倒还是有一个旧的,但也太旧了
“越旧越好,我喜欢用旧的。”严侍卫目光专注地看着她。
池棠愣了一会儿,道:“可是旧的……已经不香了啊……”
“拆开重新填塞香料就行。”严侍卫道。
池棠怔怔点头:“那……好吧,我倒是正好有个旧的,回去让侍女换上香料,今晚旧给你送去。”
“多谢。”他语声温和地说。
语罢,唇角微微一动,浅浅地陷了进去,唇边则现出一道弯弯的笑痕,清冷的面容立即温暖起来。
池棠不自觉也跟着笑了起来,心里一丝古怪似被暖风吹散,笑着问道:“你喜欢用什么香料,我看看我这里有没有?或者你要是有的话,可以让人送来。”
他温声道:“不拘什么香料,你看着就行,也不必急着今晚给我,我们来日方长。”
这么一说,池棠终于想起了找他的初衷,遗憾道:“我明日就不跟东宫仪驾走了,父亲说带我在江宁多留几天,正好同你道个别。”
李俨眉心一跳,问道:“府君已经向太子辞别过了?”
池小姑娘懵懂无知地看着他:“应该吧?我不知道……”
李俨垂眸片刻,语气寻常问道:“怎么突然要留江宁?访友?”
池小姑娘不疑有他,答道:“父亲说带我去摄山赏枫。”
“哦……”他状似随意问着,“你喜欢赏枫?”
她笑弯了眸子点头:“往年都会去白云山赏枫,今年换作摄山也很好呢……”
……
次日清晨,车静马停,人闲风懒。
池小姑娘披着一件玉白绣枫叶的披风,踩着玄色红绣的小靴,牵着父亲的袖子一步一步拾阶入山。
红枫古道,白露未,晓光穿透薄纱似的晨雾,辉映着满山霞彩。
朱弦仍穿着她的红衣,似火凤一般在林中穿梭,不一会儿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池棠见她身姿绝美,不觉有些眼馋,摇着父亲的手娇娇问道:“我今天是不是也应该穿红衣,是不是该穿那件火狐裘?”
无意间一转头,却见他满面寒霜,不由怔住。
池长庭忙换了一副表情,慈爱地说:“火狐裘这个季节穿还是早了点,今天有些山路要走,穿火狐裘会出汗。”
他脸色换得再快,池棠也看到了,关切地问:“爹爹有心事吗?”
池长庭面色微僵,沉默地走了两阶,问道:“你昨晚去找严侍卫辞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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