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哪里肯?拉紧他的手,看向薛令。
薛令刚刚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站稳,便觉身子失控前扑,一声惊喊尚未出口,便被人捏住了喉。
“池长庭!”薛筝惊起怒喊,“你敢当着太子殿下的面杀她!”
池长庭转过脸,看向李俨。
李俨手里尚捏着半湿的帕子,缓缓坐直身子,双眸如罩云雾,看不清喜怒。
“她怎么说都是姓薛,是齐国公府的人,是先皇后的妹妹,你就是要定她的罪,也是要呈上证供,当场对质,该如何刑罚,自有殿下作主,你上来问都不问就要杀人,可有半分将殿下放在眼里!”
薛筝掐紧手心,明明觉得自己说的每个字都在找死,她却不能不说。
池长庭太嚣张了!
薛令可以死,却不能这么死。
否则齐国公府的面子被池长庭踩在脚下不说,太子的颜面也没了。
池长庭的目光从李俨身上挪开,转回落在身旁的女儿脸上。
她不自觉抓着他的衣袖,眸光惶惶,正望着李俨。
池长庭心中一软,松了手。
薛令捂着喉咙直咳,但谁也无暇顾及她。
薛筝长出一口气,道:“家父已向太子呈明当年事,薛令有错,我们齐国公府愿听从殿下判罚,绝不包庇!”
池长庭这才看向她,笑了笑:“你们都包庇了十年了,这会儿包不住了才跳出来说绝不包庇,是不是觉得我池长庭还跟十年前一样无用?”
“无用”一词刺痛了池棠,她抱住池长庭的胳膊,低唤了一声“爹爹”,哽咽失语。
阿娘去了十年,才发现是一场谋杀。
有多少自责,有多少痛,都在这一声“无用”中。
薛筝也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太子殿下。
池棠落泪时,太子便站了起来,沉默看着,正她看过去时,太子殿下开口道:“请齐国公!”
这是打算在这里由太子公断了!
薛筝紧张地看向池长庭。
这件事能私下了结是最好的。
薛家和池家是东宫的左膀右臂,在这个关头,一损俱损。
一旦自相残杀起来,对东宫而言,不说元气大伤,也至少人心动摇。
说句不好听的,这事再晚个几年,等太子登基了再闹出来都好说。
可池长庭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吗?
池长庭低头摸了摸女儿的秀发,淡淡道:“既如此,请殿下派人去城南司马村,将人证也带过来吧!”
薛筝缓缓松了一口气。
池长庭妥协了……
一口气还没松到头,又听到了薛令的尖叫。
抬头一看,却见薛令的右手腕已被池长庭捏在手里。
“旧账不提,先来聊聊新仇吧!”池长庭勾着冷笑,只用两根手指捏着薛令的手腕,仿佛在捏什么肮脏的东西,多用一根手指都觉得恶心。
“打的是左脸,用的该是右手吧?”他双眸带笑,隐有血光。
李俨将手背到身后,淡淡道:“先封哑穴。”
薛令惊恐喊道:“阿庭!阿庭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阿菀!我真的是阿菀!你不爱我了吗?”
薛筝别开脸。
齐国公去东宫供出薛令当年所犯的事,就是要放弃薛令了。
如今她除了继续打动池长庭父女外,别无生路。
只要池长庭不能证明她不是唐菀,她就有一线生机。
“你有新欢了!你就想要我死对不对!你巴不得我死!你不敢面对我活过来!”
“阿棠!阿棠!你救救娘!你救救娘!你爹要杀我!他有了新欢,他不想要我活着……”
薛筝惊讶地转回头来。
这几句话说得……她都动摇了……
池棠脸上也露出不安,看了父亲一眼。
池长庭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朝薛令嘲讽一笑,道:“怎么不继续学我亡妻了?你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可还有半分像她?”
薛令哭到一半,突然冷笑起来,笑声愈高,状似癫疯。
“你不爱我了,总能找到理由,我不像从前,你又何曾有半分像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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