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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景穆知道那个被掩盖在一切背后的残酷真相,知道这都是怎么回事,知道他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向来胆小怕事。所以回到潇湘之后,面对洛氏阖族的感恩戴德,他几乎没得过一夜安眠,之后没过多久,就病死了。”

君长夜蹙了蹙眉:“那你们是用什么方法,继续控制景昭的?”

“用一种秘药。”纱缦华微微一笑,“其实在最初的时候,你父尊对景穆的儿子没什么兴趣,他更感兴趣的,是乐平君的儿子,也就是如今的蘅芜君,洛明澈。可蘅芜君彼时已名声大噪,修为又高,未免不好控制,所以他就退而求其次,改选择了景昭。他让景穆将那种秘药带回去,制成药浴,在连续半年的时间内,让景昭浸泡在其中修炼。

此药进入人体之后,最初的作用,大抵只是强身健体,甚至可以加快修炼的速度。这大概,也就是那些人族憎恶魔修的原因吧,因为虽然彼此之间付出了同等的时间,但用魔族功法修炼的速度,却是普通人的三倍甚至五倍。

可与此同时,随着年岁增长,景昭的修为会越来越高,而修为越高,这种药对他产生的消极影响,就会越大。长夜,你知道,当一个人越习惯于修行的迅速提升时,就会越发难以摆脱这种诱惑,甚至最终成瘾,无法自拔。更可怕的是,若失去了这种秘药的加持,他会更容易在修行时误入歧途,走火入魔。”

“所以,仅凭一味药,就能让一个人乖乖听任魔族摆布?”君长夜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其实有些困难吗?景昭与蘅芜君年岁相仿,亦曾师从乐平君,平素很推崇他的修行之道。我曾与凝碧宫主接触过,隐隐觉得,他绝非如其父亲一般的软弱无能之辈。所以,若景昭有骨气些,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将之戒掉。”

“尊上,看来你虽然曾经为人,却也不太懂得人心。”纱缦华挑起眉弯,含笑望向他,“就如你所说的,景昭与蘅芜君年岁相仿,甚至是同一年参加的折桂会。抛去景穆早夭的第三子不言,景昭的姐姐,曾是乐平君长子洛明川的道侣,他自己又娶了蘅芜君的小妹,洛明嘉。可想而知,这两家人平日里的关系,该有多么亲近。

可蘅芜君在当年的折桂会中位列魁首,自此平步青云,不但得了琴圣尊的青眼,还将洛家那样偌大的家业操持得井井有条。而凝碧宫,往昔也曾是足以与卧禅寺比肩的门派,可到了景昭之父和他自己手中,却是一蹶不振。而他自己在折桂会中所取得的名次,也不过是区区前十。你说,如果给他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与蘅芜君比肩,甚至将之超越的机会,他能忍得住吗?他会不想要取而代之吗?”

君长夜没有反驳她,只是眼神暗了暗,可隐于这七煞尊座另一边手柄上的手指,却慢慢蜷紧了。

“还有那个秘密,”纱缦华仿佛浑然未觉,仍继续道:“他也知道他父亲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尊上,你想,他们受了蘅芜君和潇湘洛氏那么多年的恩惠和照顾,难道会发自内心地感恩戴德吗?

不,绝对不会。一时的愧疚,或许可以让一个人想要加倍地对他的恩人好,可那种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愧疚,那种,不知道该如何回报,甚至完全无法回报的恩情,却会让人对自我生出厌弃。恩情越重,这种自我厌弃,就会越深,甚至,会膨胀到将良知一口吞没。而到了最后,人往往会出于急于摆脱厌弃的念头,出于要证明‘自己其实并不是一无是处’的念头,而做出一些,平凡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

“而这一点放到景昭身上,其实已经体现得格外淋漓尽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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