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力忽然消失,余梓茵软软地顺着墙壁滑下,瘫坐在地。
伴着异味进入身体的气流填充着躯体,赤裸的小腿蜷伏着贴在地面,右手摸着脖子,四肢发麻,胸脯上下起伏,艰难的吸着空气。
衣服被汗水浸透,身体死里逃生般的虚脱,她低垂着脑袋,听到了那方才要杀她的男人说了声“董事长”。
涣散的视线逐渐聚集在一起,她喘着气,目光向门移动的,看到了一双站在门前的深色皮鞋。
笔直的西装裤,优雅且高贵的深色西服、马甲和别着反光卡子的墨色领带,向上看去,麦色的脖颈是停滞的喉结,浅色的薄唇微微闭合着,一双震人心魄却阴冷到令人窒息的眼睛看着前方。
看清他的面貌,那瞬间,时间仿佛凝滞。
疲倦到无法移动的瞳孔颤抖,抚着脖子的手不受控制的战栗,微张的双唇连同齿贝都在颤动,一种窒息的绝望感重新蔓延回来,带着势不可挡的架势,将她那微弱的希望彻底击碎,碾成粉,消失在死寂的黑暗里。
巨大的压力震慑她的心脏,口中短促急迫地呼吸着,劫后余生的感觉刹那沉入谷底。
门口的人停在外面,低低地“嗯”了声,抬脚向里走去。
沉寂的余光掠过她的脸,余梓茵屏息,这男人的出现打破了血腥的暴力,却激起了另一层偏激,靠近极端。
带着眼镜的男人显然没有料到这特殊身份的人出现,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着,看见那带着毋庸置疑压迫感的男人坐到椅子上,他更显局促,继续审问倒下的女人不是,向男人搭话也不是,只干站在一旁,视线左右的移动着。
那男人一只手放在桌上,先是观察着屋内的景况,手指弹奏钢琴似的在深色的木桌上点着,似乎意思到男人的拘谨,他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他抬了抬下巴,道:“继续啊。”
这话轻飘飘的落进眼镜男的耳朵,他没有底,点了点头,转过身看向歪着头、长发挡住脸、气若游丝却在打颤的女人,他芒刺在背地靠近,蹲下身体,有些顾虑的看着女人身体两侧的地面,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重新戴上。
当感觉到那上位者的注意力并不在他,他咽了口气将那猜忌压下,抬头,恢复了那层不耐烦的厌恶,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喂,别装了。”
随着扭头的动作,落在脸上的长发跟着滑落,眼睫颤动,垂下的眸一点点掀开,看到男人那厌烦的表情,视线迟缓地移动,落在那坐在椅子上矜贵的高大男人,那点对男人认定了她说谎的憋屈全然消失,恍然大悟中,只剩下谎言被戳破的恐惧和无助。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那个男人是谁?”壮硕的身躯笼罩着女人,蹲下的双腿膝盖向外敞着,额头出了细汗,张载昀没去擦拭,两只沾上血的手搭在膝盖上,一句完整的话跟着喘息的气流从嘴里冒出来。
那男人的出现将峰回路转的情况带向另一种更加恐怖的绝望,惨白的唇微张露出齿贝,飘离的视线缓慢地拉开,眼球向上的看着张载昀,心脏跳动极快,余梓茵不敢说谎,忙垂目,迟钝地道:“我和他在一个报社工作,他是我的同事,叫……叫……叫顾方,是我的前辈。”
张载昀冷笑,搭在膝盖上的手腕扭动,像是早调查出这些信息一样,背着光,看她,道:“老实交代了?这样的话,就说说是谁派你来的吧。警方,还是那群无赖?”
“无……无赖?”余梓茵迷茫地看他,不知道他指得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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