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哪里？”汽车内，林渠单手握着方向盘，雨刮器挂着源源不断的水流，汽车超过一辆又一辆，速度极快。

“我在顶楼……他……他应该在十六楼……”

“好，我们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你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好……好……”余梓茵愣愣地点头，一声撕痛地嘶吼引得她惶恐地回头。

“啊——”

张载昀发出一声嘶吼，他腰间深处露肉的伤口被连续重击，直刃般凛冽地挥拳连着血肉，扑击的爆发力在瞬间迸裂。两人双臂击打，拳拳到肉，没了子弹的手枪丢在桌角，暴雨序幕下的染血搏斗，鲜艳的血红刺眼夺目，交锋数下，张载昀有些招架不住地向后退步，他脸部全然扭曲，发狠地看着男人挥拳而来，额间流汗，弯腰躲开挥拳一把抱住对方的腰身，踩着脚下沾血的玻璃碎片，朝着尖锐空洞的落地窗拼命撞去，那一刹，余梓茵几乎要失声尖叫。

忽然，一声极闷的枪响将所有的喧杂捂灭，瓢泼的大雨淋湿崔衍的后背，那躬身猛进抱着同归于尽的身体静止不动，鼻息加重，崔衍推动，那具身体骤然倒地。

胸膛起伏，被子弹击中的微微颤动，晶莹的血水从指尖滴落，他喘息着跨过倒地男人的身体，微微抬眼，看向那躲在墙后瞳孔战栗的女人。

寂静下的空间，暴雨的轰鸣隔绝了一切，余梓茵恐惧的看着那背光的男人一步步朝她走来，她浑身发抖，脸色苍白，直到那挺直的西装裤脚停在她的面前，她微微抬头，深色的瞳孔控制不住地颤抖，压制着的恐慌的目光随着低身的崔衍下移，她看着他暴虐后沉定的脸，听他张开道。

“你得为活下去做点什么，夫人。”

他注视着她凝结泪水的眼，染血的手将一把冷冽的枪械塞进她的手里，暴雨顺着大楼倾斜降下，一辆辆鸣着警铃的警车停靠。

她被迫握紧那残留余热的地方，期望的冷火在夹着的注视下示意的点首。

只在这犹豫地间隙，摊开的手掌颤巍巍地抽动手指，几乎临近死亡边界的手臂在血液腔进肺腑的喝气间爬动身体，握住那丢在玻璃墙壁旁的黑枪，张载昀撑着笨重的身体，伤口涌出大股血红地艰难起身，周遭一片冷厉地灰黯，唯有他背对的倾盆大雨外的天际透着明白的光。

“开枪。”

手臂被抬起，冰冷地声音低沉地在耳边响起，极热的呼吸吹拂在耳垂，她看着那趔趄地站起身的男人，身体颤抖的怎么都按不下扳机。

她看着张载昀摇晃的身体，看着他抬起手臂想向他们开枪，那被血染红的口腔张闭地说着“去死吧”。

她闭上眼睛，整张脸被压缩的恐惧包满，她不该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但她没办法，被冷风吹拂的脖颈告诉她没办法，她得开枪，她必须开枪……

她蜷缩身体，颤抖的失去方向的身体被股更大的力量压制，手指摁压，子弹飞跃，“砰！”的声，她半截手臂都是麻的，耳内的电流声像薄膜一样包裹着她的脑袋，只在那层空白接触临界点间破出的时候，“扑通——”，被枪击中额心的男人猝然倒地。

浓郁的血液缓缓从嘴角涌出盈满耳蜗，赤红眼眶内迷惘的眼球一点点移动下慢慢地闭合，一具尚热的身躯在反光的碎片上铺陈。

身后的男人在彻底结束后闭眼倒下，空荡的寒冷包裹着她僵硬的四肢，炙烤的胸膛闷痛炽热，迎面潮湿的风吹拂着她惊魂未定的脸颊，悄无声息的空荡一层，细碎的，只有余梓茵一人惊魂未定地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