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钰该是恣意洒脱的,谢蕴一直这般觉着。
上世行差踏错,让他束缚手脚,她也过得辛苦,何必呢?
许久后,谢蕴听他哑着嗓子道——
“对不住,误你良缘许久。”
谢蕴眼睫颤了颤,默然垂下。
“婚旨是母亲所请,此事我明日会进宫与官家言明,母亲那里,也由我去说……”
“我……”谢蕴刚开口,被他止住。
戚钰深吸口气,继续道:“夫妻一场,不曾让你欢喜过,日后更是不敢叨扰,和离之事,也算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一件了,你不必觉得负累,也不必推辞。”
那双眼睛憋得猩红,闪烁着些湿潮。
谢蕴错开视线,不敢再看。
戚钰看着她,他想她欢喜,是真的。
从未让她满意,也是真的。
兄长先前说,两情相悦胜似蜜糖,但却未曾说,一厢情愿会这般苦。
戚钰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须臾,道:“我……先走了。”
说罢,转身出了这道门。
还未开春,日光短,光影掠过门前,恍然消逝。
屋里倏然静了,谢蕴视线落在那盆开得正好的木芙蓉上,良久,脸上滑过湿凉。
里面争执许久,问月听雪侯在门外,听得惊心动魄。
听雪满脸惊诧,扭头想问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瞧见问月脸上淡然神色时,忽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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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打马长街过,骏马嘶鸣一声,于门庭冷落的王府前停下。
戚钰上次来,还是因梁青瑶要与张寅定亲之事。
他自认做了能做的,却不曾想,那时梁青瑶口中的心悦之人竟是他。
戚钰气势汹汹,面上难掩怒容,握着马鞭大步入内,门前护卫自是不敢拦,抱拳行礼。
“见过二爷。”
戚钰熟门熟路要往梁青瑶院子里去时,于岔路口脚步顿住,转身往前堂走,随手扯了个小厮吩咐道:“去喊梁青瑶来!”
小厮衣襟被他抓着,整个人被吓得战战兢兢,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
甫一被松开,来不及抚平衣襟被攥出的褶皱,风一样的跑着去了。
前堂宴宾客,梁青瑶进来时,发髻未梳,裹着件月白色的披风,愈发显得弱柳扶风,娇声道:“钰哥哥怎的喊我来这儿?倒是生疏的紧。”
戚钰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紧盯着她脸上神色。
梁青瑶被他瞧得心口一紧,惴惴不安,面色瞬即不自然,“钰哥哥这般瞧我做甚?”
“梁青瑶”,戚钰肃然开口,“听说你要嫁我为妻?”
梁青瑶脑子嗡鸣一声,慌忙替自己辩解:“不是我说的,谢氏冤枉我!”
戚钰冷嗤一声,“我可有哪句说,这话是她所说?”
“!”
梁青瑶脸色顿时青红一片,嘴唇嗫喏想说什么。
戚钰不耐开口问:“我如今已娶妻,你要如何做我正妻?”
他面色不善,透着些阴冷,“是要求官家赐婚做平妻?还是让谢蕴身亡,你好为继?”
梁青瑶心口咚一声,一张脸不受控的发白,眼眶含泪,伤心欲绝道:“你、你这般想我?我在你心里竟是这般坏?”
“幼时在宫中读书,你受皇子公主欺负,转头就打死了一只猫,那时我觉得,你是无人护着,所以性情乖吝,我与你是表亲,你也在我家住过些时日,自然对你护着些,但不成想,让你生了别的心思,梁青瑶,今日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戚钰此生哪怕孑然一身,孤寂一世,也断然不会娶你,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梁青瑶眼眶滚落的泪珠都停了停,目光错愕的瞧着他。
少女心思被他这般践踏,心口疼,面上更是难堪,不免生怨愤。
戚钰浑然未觉,说罢起身,警告道:“将你在宫里学得那些腌臜手段给我收起来,张寅之事,谢蕴已与我说过,你借我之手料理他,此事我不与你追究,其一为着谢蕴,其二是张寅自作孽不可活,没有半分是为你,你嫁也好,不嫁也罢,皆与我无关。”
“钰哥哥,你当真这般绝情?我心悦你,难道是我错了不成?”梁青瑶哭喊着要上前抱他。
戚钰抬脚将椅子踹翻,‘砰’的一声,面色怒然,“滚开!”
梁青瑶脚步堪堪止住,哭得身子直颤,惹人心软。
戚钰失望道:“心悦本无错,但因利己便要伤人,铸成大错,那便是十恶不赦。”
“马场你的股息,我会买下,银钱这些时日会送到你的府上,日后不论马场还是国公府,你都不必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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