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他们的时候，路上听到村里人在那里凑到一块闲聊，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我听到他们在议论苏小花一家。说苏小花一家是犯了忌讳，说女孩子学习那么好干什么？去了大城市没有背景，还是会被折辱伤害，还不如乖乖待在村子，说是苏小花的父母间接害死了苏小花。”

“苏小花一家都是受害者，可身为受害者的他们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本来就经历了丧子之痛，还要遭遇周围人戳着脊梁骨指指点点，你说他们的日子得有多难熬？”

“他们的痛苦不会因为你坐牢而减轻，更不会经过短短十年就消失。”

曹纪安呆滞地站在原地，手放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曹纪芸表情痛苦，“所以你凭什么认为你只要受到了应有的法律惩罚就可以摆脱罪责？”

“苏小花是受害者，她的家人却同样遭受到了痛苦。”

“你是加害者，可我们也是你的家人。我们也会因为你而遭受惩罚。”

“这很公平。”

“法律只是最低的惩罚手段，但是来自社会的惩罚远没有结束。”

“终其一生，我们都要在赎罪中度过。”

曹纪芸的话就像一盆冰水般从头顶浇下，曹纪安忽然如坠冰窖。

一辈子都要在赎罪中度过？

他好不容易熬到了出狱，现在却被告知一辈子都要这么半死不活地苟延残喘？

他不要，他不要这样！

曹纪安忽然间慌乱地抓住曹纪芸的手臂，像个没了主心骨的三岁小孩：“姐，我不想这么过一辈子。我还年轻，我才三十岁啊。还有你，我不想让你为我的错误买单，姐，你开心起来好吗？不要再这样了。”

“怎么样才能从头开始？去和苏小花的父母道歉？”

曹纪芸犹豫了一下，“他们是不会接受我们的原谅的，我那次去看他们，苏爸爸直接把我赶了出去。”

“但他们有个心结，如果能帮他们完成，或许能让我的良心安心一点。”

曹纪安：“是什么心结？”

曹纪芸：“他们一直想找到苏小花，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有线索吗？”

曹纪安忽然放开了曹纪芸，表情十分纠结。

曹纪芸：“我知道当年你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把实话全说出来。爸爸请了最好的律师团队，他们知道怎么能让你的罪最轻。可我是你姐，现在爸妈都不在了，只有我们两个相依为命，你至少可以当年的全貌告诉我吧？”

曹纪安五官拧在一起，他咬了咬牙，最终摇头：“姐，没有了，我当时说的就是全部，没有隐瞒了。我真的就是太爱苏小花，一时之间鬼迷心窍，才会伤害了她。”

曹纪芸皱眉：“你说你把苏小花关起来，为了让她永远留在你身边锯断了她一条腿，可等你回去后发现苏小花不在了。”

“她一条腿都没了，光是动脉出血就能要了她的命。门还上着锁，她到底怎么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