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后,大皇后帖古伦与两位同时封后的妹妹察必、喃必,以及数位嫔妃在荷心园,欣赏早开的荷花。
微风轻拂,吹来淡淡荷香,令人心旷神怡。
玫妃不只怎地突然叹了口气,对帖古伦道:“大娘娘,皇上带季姑娘回宫已经两个月了。”
“嗯,日子过得真快。”
两个月了啊,如果不去想,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平淡。
她曾经因为害怕失宠而想要用身体魅惑君主的心,籍已得到较为长久的眷宠,但是,如今她已想开了,不去庸人自扰之后,忽必烈反而常常到她的宫里走动,两人不像夫妻,倒像是谈得来的异性朋友。
“皇上专宠季姑娘,真是令人羡慕。”察必感叹地道。
她们三姐妹与奇渥温家族联姻,原本就是为了政治利益,忽必烈不是为了爱她们,所以才立她们为后的。
忽必烈若是除去皇帝的尊号,也依然是一个容易令女人爱慕的男人;嫁给忽必烈之后,她对忽必烈的爱恋与日俱增,她会在意君王是否偏宠她。
但她也深知──即使在意,也抓不住君王的心;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去记挂那些风花雪月?那只会让自己因嫉妒而变得可憎、可厌而已。这么一想,她便快乐许多。
喃必微微一笑道:“她很有个性、很有主见喔!如果你们认识她,应该也会喜欢上她的。”
她大概是三姊妹中,对忽必烈最没有感情的一个。
反正她喜欢看书,就算忽必烈忘了有她这个人,或是另有新欢,日子也不觉得无聊或寂寞。
琴妃道:“那个汉女进宫两个月了,为什么皇上没有封赏?”
帖古伦笑道:“没有封妃却能得到皇上的专宠,这不更代表季姑娘在皇上心中是特别的吗?”
“大娘娘,为什么你对那个汉女的存在丝毫不以为意呢?”琴妃怨怒地问。
她不懂!难道她们没有半点危机意识吗?
她的父兄已经叮咛她要小心季允泛这号人物了!
而且,那个汉女凭什么独占皇上的爱?她身分低下得甚至连替她提鞋都不配!
“我曾经在意过,但是,那都过去了。我不知道要如何解释,除非自己真正想清楚了。”
“季姑娘应该有两个多月的身孕吧?”玫妃接著问道。
“三个多月你辈毂鼗卮穑?缓笮?粗你氐溃骸懊妹茫?阋灿辛艘桓鲈律碓辛?吧?”
“嗯。”喃必微笑。
她还常常去找允泛询问怀孕的汪意事项呢!
“才一个月有什么值得高兴的?那个汉女的孩子一定比三娘娘的孩子早出世。”琴妃不悦地道。
“不就是这样吗?”
允泛先她两个月怀孕,孩子先出世是理所当然的。
“三娘娘!你一点都不担心吗?万一那汉女生的是男孩,依照皇上偏宠她的程度,说不定皇上会立那孩子为皇太子!这样一来,你的孩子将来就只有被踩在脚下的份了。”
允泛的孩子是长子,但却是庶出,元朝的皇太子不见得非嫡长子或长子不可,就像忽必烈本人也不是嫡长子一样;可是,照现在皇上如此偏宠季允泛的情况看来,情况可是对她们十分不利的。
“踩在脚下?”喃必失笑。
有这么夸张吗?
“当然哪!那孩子是汉蒙混血,将来会不会受母亲指使,背叛蒙古族还很难说哩!”
这些都是父兄逐步分析给她听的,所以她深信那个汉女绝对是蒙古,乃至于整个大元帝国的祸根!
喃必笑了起来。
察必也笑着接口道:“琴妃,你未免想得太远了。”
“但是,二娘娘,我也觉得琴妃的话没有错!”琴妃的堂妹成妃振振有词道:“那个汉女处心积虑的魅惑皇上,一定打著坏主意!万一琴妃说的是真的,现在应该多注意那汉女的行为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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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才是,以免哪一天她图谋不轨,咱们还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果然是系出同门,连说话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喃必已经懒得?依砹恕?酒鹕恚?溃骸拔一厝バ你耍?忝锹你摹!?
察必苦笑地看着帖古伦,实在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
帖古伦只好开口,道:“这种事情不要胡乱说,冤枉了季姑娘,你们也没什么好处的,徒惹得见面不愉快而已。察必,随我回宫去吧!”
“是。”
“啊,我也回去。”
玫妃跟这两个疑心病过重的女人,也是没有话聊的。
目送著一行人离去,偌大的荷心园只剩琴妃与成妃一干人。
“堂姊”
“哼!她们一定是暗地里拉拢那个汉女,藉以稳固自己的地位,嘴巴偏偏说得一个比一个还好听!”琴妃不屑地嗤道。
“是嘛!到时候出了事情,可别说咱们没提醒她们!”成妃冷哼。
“算了!一群扶不起的阿斗!”琴妃恶毒地道:“等她们被那个汉女牵连的时候,咱们再等著看她们的嘴脸吧!”
等著吧!那些后知后觉者,总有一天,她们会知道那个汉女的阴谋的!
而她们两个先知,自然会往上递补皇后的空缺,从此稳坐皇后宝座!
“但是,咱们可得快点想个法子让她”
琴妃附在成妃耳边小声地说了些什么,只见成妃露出歹毒的笑容点著头。
“还是堂姊想得周到,的确,这事儿若不尽快办好,将来可是祸患无穷。这样吧!物色人选的事情,我来负责。”
“找些身手俐落些的,免得拖泥带水,我们也有麻烦。”
“我知道,堂姊。”
忽必烈下了早朝,到京郊巡视奇渥温皇陵修筑工事,再与左右丞相商讨下半年度施政措施,回到允泛所居住的“水月居”已经是酉时许。
走进允泛的寝居,看见她和衣斜靠在贵妃椅上熟睡,四下一堆书籍,散乱地堆叠著,全是一些医书。
在柔和如梦的灯光下,她绝美的容颜恬静地沉睡著。
不再苍白的皮肤微微地透著玫瑰红的色泽,半启的朱唇像玫瑰花瓣般诱人采撷,长而翘的睫毛在光线的投射下,形成一个半圆的弧影。
忽必烈俊美的唇微微泛起一丝笑意,弯下腰去,无法不动容地轻吻她的唇瓣。
允泛在忽必烈温存的侵略下缓缓地醒转,呢哝地开口:“嗯?皇上”
“怎么不到床上去睡?”
“啊我睡著了?”
真糟糕!允泛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手上的书不见了,连忙四下找寻。
“咦?我的书呢?”
“你要哪一本?”
四周全都是书呢!忽必烈佩服地笑了,没看过哪个女子看这么多书的。
“糟糕,全都乱掉了!”她的小脸垮了下来。
她好不容易奋斗四、五天,才把需要的资料全翻了出来,可是,她还没开始整理呢!
忽必烈看着她慌张地捡拾满地的书籍,微皱起眉道:“哪里来这么多医书?”
“会很多吗?有些是御医借给我的,有些是自己到御书库去借的。那里的书好多喔!一时搬不了那么多,所以有些没有借回来。”
“这些你全看过了?”
允泛点头道:“我看书很快的。”
否则,当初怎么能在短短三个月内重新浏览一遍经史子集,进而考上进士科状元?
忽必烈笑了起来。真服了她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整理这些?”
“是太后要我帮忙的,因为毅王爷的‘咳血症’渐渐有恶化的现象,我自小学医,所以想尽力试试看,我很想治好他。”
毅王爷──谷少翼,忽必烈的胞弟,由于十九年前后妃争宠,故而被抱出宫,流落在外,下落不明。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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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虽然找到了,谷少翼却不愿认祖归宗。
谷少翼是个商业奇才,年仅十九岁,便成为北方商业霸主,但是却也在这黄金年华患了咳血症,急坏了太后一干人。
“咳血症的病理一直是个谜,而且以往根本也没有人被救活过,能够靠著服药延长生命就已经很不简单了不过,我还是想试试看,所以,我一直在找相关的病理记载。”
“咳血症是肺痨吗?”
“不一样,虽然都会有咳血的症状,但是病因不同。咳血症有个很奇怪的特点,就是流血的伤口会血流不止,如果不马上想办法止血,会一直流到死为止。我在想,病因应该与血有关;就像水蛭吸血的时候,会放出一种让血不容易被止住的东西,我觉得这与咳血症的病理也许有异曲同工之处喔!”允泛越说越起劲,在看见忽必烈颇有兴味的眸光之后,允泛突然有些脸红。“当然,那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不一定正确你、你为什么那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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