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安被她吓到,据说人在大限之时喊的就是生养他的母亲,花锦难道快不行了?
他左右环顾,没有多余的被子,想起她烤火为自己取暖,生死面前,什么礼法避嫌都不重要,况且他早视她为自己人,当下蹬掉鞋子上了床。
他将花锦整个连棉被一起抱在怀中,像母亲安抚幼儿一样轻拍她的背部。
“别怕,我在,花锦,我在这儿,别怕,药很快熬好了,你会没事的。”
加上一条薄被,怀里的人也小得可怜,这样一个小身板,当初是怎么将自己拖进山洞里?
想起旧事,陈亦安后悔当初为何不让她先离开,为自己那点不为人知的私欲,连他也说不清的目的,只是想让花锦留下,如果当初让她离开,这样她就不会被染病,染上这样一个来势汹汹的病。
“娘,你别丢下我,我能挣银子了。”花锦心里一直觉得父母是养不活她才丢了她。
听到花锦说银子,他当初承诺的一百两还没兑现给她,她要银子只是为了向从未谋面的父母证明她不是累赘。
陈亦安心里说不出的苦涩,情愿病的是他,让花锦活下来,她还未曾见过父母。
花锦呢喃着流着眼泪,她将这十几年所有的委屈都化成泪水,陈亦安怎么擦也擦不干。
“你还病着,等病好了,我带你去找你娘亲,乖,不哭了。”
花锦沉浸在自己病痛里的幻境里,喃喃着说出这么多年的思念和委屈,那些流不尽的泪串将陈亦安的心淹得揪疼。
他自小父母双全,衣食无忧,来到这里亲眼看见百姓的艰难,还有失去父母的小虎和小花,有父母庇佑的孩子尚且食不果腹,花锦平时不曾说过思念父母的话,只有在病重才让自己真实情感流露出来。
这个平时笑得这么明艳的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多泪水?陈亦安将这辈子仅会哄人的两句话翻来覆去的重复,还是没能止住姑娘的泪水,轻拍着她,轻哼起幼时乳娘经常哄他安睡的歌谣。
许是花锦哭累了或是这古老的歌谣能让人安静下来,花锦渐渐止住了泪水,鼻子抽噎了几下,往陈亦安怀里钻了钻,又睡晕过去。
谢随小心翼翼端着烫手的药碗,一路被烫得呲牙咧嘴,他着急拿来给花锦喝,也没找个可以垫手的。
一进门看见陈亦安坐在床上抱着条棉被,眼神疑惑的回头左右环顾,是师姐的屋子没错,细瞧师姐被陈亦安紧紧裹在被子中拥抱。
“她发热俱冷,屋子里没有多余的被子,药好了吗?”陈亦安看谢随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自己,随口解释道。
“好了好了。”谢随听是帮师姐取暖,这个陈大人真是有心了,要是他留下,只会四处去帮师姐找厚被子,哪里想到能抱着人,就算是想得到他也不敢。
陈亦安掏出了手帕,垫在花锦还滚热的下颌上,朝谢随道:“她如今醒不来,我扶着她,你来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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