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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丛绻不发一言。

几瞬之后,一点白光跃跃,自她指尖落下,四散进屋中角落。

“我设了禁制。”

屋中一盏灯亮起,明灭间,两人容颜可辨。

“我喝了酒,但只有七杯,没有醉。”

女人美目晦涩,一步步走向沈缜。

“七年前,我也心悦你,可现在,我亦不知晓我心。”

咫尺距离。

“所以,沈缜,我想重复那一夜。”

四目相对。

沈缜静静注视着因沾了酒气虽神色清醒却不免妩媚的女人,很久,道:“哪一夜?”

丛绻与她对望:“九年前,初见后重逢。”

好像无数个日夜过去。

沈缜开口:“好啊。”

室内旖旎,呻/吟破碎。

第83章 莲与明月

一直是“沈容”在病中, 所以当沈缜解开了系统易容露出了最原本的模样后,那件男子里衣就显得略有些大,衣襟因此敞开了些许, 莹白的锁骨在昏黄的烛光下微微战栗。

丛绻的吻离开她的唇,一息,印上她的眼帘。

滑落至膝上的薄褥子被取走,百忙之中却还将它安放到了桌上,系带松散,莲花在丛绻掌中打开。

一瓣一瓣。

像冰中炽热, 水里火焰。

丛绻眸光自莲蕊滑过,渐深,渐渐缱绻。

太阿门仙山上, 她也曾见过天池里的雪莲, 盈盈立于寒凉之间,雾气朦胧碧色接天,总惹看客怀念。

其中, 有一朵白莲, 莲尖一点粉红,风荡来时颤动,是她的最爱。

丛绻俯下身,很温柔。

她想尝滋味最悠长的茶,所以要以最好的火候熬煮, 时时掌握火的大小, 细细聆听水的潺潺, 然后在最恰当的时机放进茶叶, 看其在波光里舒张翻卷。

沈缜眼尾泛红,隐忍地咬住了嘴唇, 墨发几缕沾湿,身子几度浮沉。

她应该想到的,这个女人一向求知心浓,又天赋惊人,哪怕隔了七年,即便隔了七年。

酥麻的痒意很磨人,这把轮椅在此刻也很不舒服。沈缜张唇,接住丛绻渡来的灵力,倾身向她,扯下她腰间象征仙门弟子的系带,手勾住她的脖颈,拆掉她的发髻,然后以指尖突兀出现的青簪,挽起她的长发。

大半乌发被松松绾起,有几丝落下,半遮住女人沾了情/欲的眼。

她赤缇色的衣裙散开,露出里面淡红的中衣,那中衣许是因刚才的动作散开了衣领,漂亮的锁骨往上,是细密晶莹的水滴。

沈缜将她拉向自己。

......

她不着寸缕。

她们去到了榻上。

丛绻将白莲捧在了手心。

莲素来清冷,总如高山之风、天际之月,肃肃皎皎不落凡尘。而此刻,它的花瓣尽数舒展,有晨曦送来的雨露,有霞光添上的异彩,美得惊人,亦妖艳得惊人。

它在万物沉寂中战栗,又在万物勃发中涣散。

帷幕之间,热气愈发难耐,恍惚里,沈缜抬眸,不聚焦的视线看向触碰到的唯一一丝冰凉,冰凉用着最细的绳子挂在身前人颈间,藏在方才层层的衣物里,是一枚很漂亮的指环。

银色,间镶红翠,系统曾说来自诸天八方世界,不会为外物侵染。

心热,它不热。

她们在为爱受戒。

......

同样雪白的肌肤,同样点缀在肌肤上的绯红和滴滴水珠。

沈缜秀眉蹙起,身子止不住想逃离,却被温柔地拉回、又抱进怀里。

她蒸出了一身细汗,在这满天满地的折磨里睁眼,眼中迷离,失神注视着身前人。

女人只被青簪草草绾起的发又垂落了几缕,凤目红唇,都萦绕着未褪的水汽。她妩媚的容颜上,是巍巍千年仙门铸就的高不可攀,好像,大道是水中月,她是月上人。

我观我心,求索不能。

可高岭之花此刻臣服于她。

冰凉包裹着温热,沁进沈缜的心。

但不止心。

她失神的目光在刹那狠狠战栗,巨大的画卷翻涌而来,只开须臾的昙花绽放,姹紫嫣红骤然失色,风迅猛刮过广阔的原野,明月上的人跃下凡尘。

明月上...不是仙,怎么...是人呢?

可沈缜没有精力去想了。

再也按捺不住的声音自她唇边溢散而出,平日里一环扣一环的思绪大片断开,她忽披羽衣,乘风而起,踩上绵软的云端。

盛大星河,她徜徉于无边灿烂。

......

莲花开到最盛。

丛绻眸中晶莹,凑近,亲吻清隽的人脸上的泪痕。

那枚指环贴在两人心口之间,上位者,隔着一点冰凉,拥抱炽热的另一人。

欲念不休,今夜不止。

但现在,可以稍微停下来,两相依偎,片刻温存。

瓢泼大雨敲击着窗沿,这座小小的民居似要在苍天的雷霆之怒中被掀翻,桌上的烛火愈来愈小,在某一刻,屋中陷入黑暗。

黑暗放大了眼睛外的其它感官。

丛绻眉目柔和下来。

她轻轻、轻轻抵上沈缜的肩。

“...沈缜...”

女人叼着沈缜的耳廓,一点点啃咬,蜷缩了身子,藏自己入怀。

或许过了几瞬。

沈缜淡淡笑了笑,在黑夜中,很精准,拭去了怀里人滑落的泪水。

“丛绻。”

碧涧泉水清,寒山月华白。

“默知神自明,观空境逾寂。”

她是她运筹帷幄中无数次的例外。

......

天池里的雪莲不住舒展,在碧水中花开不败。

它将自己最原始的美呈现给人观看,甚至赏玩,看起来纯洁无比,却用不容抗拒的温柔,将看客拽入只有莲花的天地之间。

看客不怪它,因是看客自己流连忘返。

丛绻咬唇,极尽娇妍。

岁月在这刹那消逝,她们好像从未分别,又在这瞬才意识到,原来,重蹈覆辙前忐忑难安,真正再走上这条路时却会平静下来。

还不够。

远远不够。

白色的灵力自丛绻口中渡出,随着她的吻一寸一寸抚平沈缜的疲惫,清冷的人睁开了眼,捧着面前女人的下颌,禁锢着她加深。

有一伊人。

世界在颠倒,过往在翻转。

丛绻放松了身体,以足够信赖的模样,交付自己。

她们十指相扣,她们在暴雨中沉沦。

她们同是冰山之中炽热的莲。

......

雪在化开。

皑皑的雪,高高的山,溪流奔腾不休,沈缜临风而站。

她想要拥明月入怀。

沈缜向来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也是一个很能忍的人,她的耐心给了她感兴趣的一切,她的隐忍必须要得回千百倍的回报。

演戏是,明知此世不可为而为是,如今亦是。

她撑起一点身子,拨开女人的发丝,黑暗中看不见,但以指腹一寸寸抚过颤动覆着细汗的眉眼,描摹美人图。

皮囊亦契合她眼缘,然皮囊下的灵魂才让她于清醒中放纵。

野心,不甘,愤然,利己,歇斯底里。

怜悯,温情,真心,爱人,审时度势。

世上的另一个她。

最爱自己,难免不爱此般镜像中人。

镜像啊......

沈缜眼中晦涩,倾身封住女人溢出口的娇娇喘/息声。

没有床榻,没有房屋,没有狂风暴雨,没有这个世界。

她们陷在虚无里,只感受得到对方灼热的体温,馥郁幽香的颈窝,薄薄但细密的汗,和无处不在的温软。

沈缜的手被握住。

黑暗里,她感觉到了女人的视线。

女人带着她的指尖,触碰明月,明月下,有莲在山巅、在皎皎清辉里于风中舒展。

孤独,清绝。

沈缜无法移开眼。

......

......

我看不透命运,亦掌握不住凡心。

我为了利益,为了不甘,为了抗争,为了体面,百般算计。

我耽于享乐,敏感懦弱,自欺欺人,遮蔽双目,空说着大道理,却与圣人若有天堑之距。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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