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粗布制成的衣服，穿在身上，带着粗糙的摩擦感。潜意识里，陈斐觉得自己应该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

自己是个贩夫货郎？

陈斐将扁担放下，刚想看看扁担两边是什么，周围的人已经慢慢走了上来，将陈斐围在了中间。

陈斐抬头，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此刻全都一脸麻木的看着陈斐，也不说话，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

一股古怪的气息逐渐弥漫开来，陈斐的眉头不由的微微皱起。

“诸位，可是有事？”

一丝阴冷凭空凝聚，让陈斐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仿佛这样持续僵持下去，会有极为不好的事情发生。

“东西怎么卖？我们想买一些。”

一老丈上前，直勾勾的目光从陈斐脸上移开，看向了陈斐扁担两边的编筐中。陈斐顺着老丈的目光，才发现自己的筐内，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果。

水果的样式不少，有大有小，每一种散发出香味的浓郁程度，也大不相同。特别是其中有几颗水果，非常的大，在筐内非常的明显。

陈斐的眉头微皱，这些水果香味四溢，但是在老丈的目光转过去前，陈斐偏偏什么味道都没有嗅到。

这些水果，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可陈斐看着这些水果，又有一种极为亲切的感觉，就好似这些水果跟自己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轻易不可舍弃。

恍忽间，陈斐在这些水果中，好像看到一道身影不断修炼的景象。每一颗水果，修炼的景象都不同。

陈斐抬头看向周围的人，很想说这些水果不卖。但冥冥之中，有一个感觉，如果真的不卖这些水果，可能会有极为恐怖的事情发生。

陈斐有些踌躇，本心不想卖任何东西，但感觉又告诉陈斐，不卖可能会出大事。

而随着陈斐的沉默，周围阴冷的气息又开始变得浓厚起来，围拢的人群本是麻木的神情，开始变得有些古怪，看着陈斐的目光，也越来越不对劲。

陈斐的身体本能的开始发紧，心头不详的预感变得越来越重。

“东西怎么卖？我们想买一些。”

老丈阴恻恻的声音响起，看着陈斐，嘴角挂着古怪的笑容。同时陈斐发现，街道上的人，目光都看向了这边。

本该是人来人往，此刻竟然全部停了下来，一致看向了陈斐。

喧嚣的街道，彷若被按下的暂停，陈斐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种极大的恐怖席卷陈斐的身心，让陈斐有一种要落荒而逃的冲动。

陈斐低头看向筐内的水果，犹豫了一下，从中挑出了一颗冬枣。虽然不想卖，但如今恐怕是不卖不行。

陈斐只能选择当中个头最小，让自己最不心疼的水果出来。

“这冬枣要吗？”

陈斐将冬枣递到了老丈的面前，老丈瞧了一眼，脸上阴沉的笑意消失，变成了原先麻木的模样。

而随着陈斐的动作，街道上停滞的行人恢复了走动，也不再全部看向陈斐，那股沉重的深寒一下就消失不见。

但原先围绕陈斐的人，此刻依旧没有走开，目光还是盯着陈斐。

老丈接过陈斐手中的冬枣，两人的手掌轻微触碰了一下，虽然一触即分，但那股冰冷的触感依旧让陈斐的目光微微变了一下。

这股冰冷，根本就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但马上，陈斐就将这个念头下意识的忽略，仿佛这种冰冷，本就是一种极为正常的事情。

老丈拿着冬枣，一口吞进了嘴巴当中，细细咀嚼了起来。

而随着冬枣被老丈吞食，陈斐的呼吸骤然一停，这一刻，陈斐竟然一下忘记了该怎么自动呼吸了。

但好在呼吸这种事情，除了下意识的呼吸，主动去控制呼吸，也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因而陈斐只是停顿了一下，就正常自如的呼吸了起来，而呼吸了几口后，身体又马上学会了如何呼吸。

一切又变得正常了起来。

老丈咬着冬枣，越咬，感觉越不对劲，毫无甜味，澹的好像在咀嚼白水，甚至连白水都不如，直接就是在咀嚼空气。

老丈的头一下抬起，盯向了陈斐，陈斐转头看去，两人就这样对视了起来。

“不好吃？”陈斐有些疑惑的问道。

冬枣被吃掉，陈斐本以为自己会心疼难受，但是好像除了呼吸停了一下，并没有其他异样的感觉。

“再卖我一颗！”

老丈的脸色不知何时变成了青色，双眼已经没有眼白，黑漆漆的童孔盯着陈斐，语气当中满是冰寒。

“你还要？”

陈斐不由的一怔，低头看向筐内，刚才消失的那颗冬枣，竟然又出现在了那里。陈斐下意识的将冬枣拿了出来，抬头看向老丈。

老丈看到冬枣，冰冷的神情一下有些怔住，刚才那口冬枣，就跟吃了空气一样，此刻再吃一回？

但是不继续吃，就要先给钱了。

老丈不由看向了其他人，有个老妪走了出来，接过了陈斐手中的冬枣，同时老丈给了陈斐一文钱。

陈斐拽着钱，一种心安的感觉冒了出来。本能的，陈斐明白，这些钱对自己很重要。

老妪认真看着冬枣，冬枣在老妪眼中不断变化，最终幻化为一道人影在修炼一套呼吸法。呼吸法调动身体内部力量，淬炼肉身。

老妪咧嘴笑起，一口将冬枣扔进了嘴巴当中，用力的咀嚼了几下，老妪的笑脸一下僵住。

什么东西都没吃到，只嚼到了空气，这颗冬枣就仿佛一个空壳，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陈斐在一旁，呼吸骤然停滞。但好在陈斐这次已经有经验了，直接自主呼吸了几口，让身体记住了这种感觉，没造成任何影响。

陈斐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自己的筐子，刚才明明已经卖出去的冬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在筐子里冒了出来。

陈斐的眼睛微微亮了起来，这冬枣，可以一直卖，然后一直有？

陈斐看着手中的一文钱，似乎一下找到了发家致富的通天大道。

陈斐俯身将冬枣拿了出来，看向了周围的人，但周围的人似乎感觉到不对劲，全都默不作声。陈斐看向了老丈，老丈脸色铁青。

陈斐看向了老妪，老妪双眼死死的盯着陈斐，但是没有说要买下这颗冬枣。

“不爱吃？那，要不要这颗苹果？”

陈斐见冬枣没人要，俯身在筐里扒拉了一下，最终选了一颗小苹果。这颗苹果的大小跟冬枣相差无几，恍忽间，陈斐在苹果中，看见有个人影在不断的摆手。

摆手？

老丈一把拿过苹果，同时老妪不得不给了陈斐一文钱。

陈斐将钱收好，看着老丈两口就将这颗小苹果咬掉，接着吞进了肚子当中。但陈斐发现，随着吃下这颗苹果，老丈并没有变得高兴，反而变得越发愤怒起来。

这种愤怒，陈斐站在一旁能够感受的非常明显，但偏偏，似乎有什么限制，让老丈硬生生的将这股怒火压了下去，而没有发泄出来。

唯一的，老丈看向陈斐的目光，已经不是冰寒那么简单，当中甚至带着一股杀意。

杀意？

陈斐眉头一下皱了起来，吃个苹果而已，这么暴躁？即便苹果味道不好，也不必这样子啊。

陈斐这次没有忘掉呼吸，但好像确实忘记了其他什么事情，陈斐看向筐子内，那颗小苹果没有再次出现。

陈斐神情微动，想起刚才那颗小苹果中的景象，试着摆了摆自己的手。

一颗小苹果在陈斐惊讶的目光下，凭空在筐内出现。好家伙，这个筐，竟然真的可以凭空变东西啊！

“苹果，还有人要苹果吗？”

陈斐满心欢喜的从筐内拿出苹果，先是递到了老丈的面前，在老丈想要生撕活剥陈斐的目光下，陈斐转头看向老妪。

老妪看了一眼老丈，没有接话，直接无视了陈斐的苹果。

“很甜的。”陈斐推销道。

“其他水果卖不卖？”老妪看向了筐内其他的水果。

“先卖苹果跟冬枣。”陈斐咧嘴笑了起来，其他水果也不知道能不能重复产生，这苹果跟冬枣明显可以，那肯定要先卖啊。

老妪没有接话，只是盯着陈斐。陈斐也不在意，与刚才那种冰寒的气息不同。陈斐发现，只要自己有在卖水果，那种威胁的感觉就不会出现。

“苹果，又香又甜的苹果。还有冬枣，香甜可口的冬枣。尝一尝，看一看咯！”

陈斐大声吆喝了起来，围观的人踌蹴了一下，有两个妇人走了出来，各自接过了陈斐手中的苹果和冬枣。

陈斐满脸期待的看向自己的编筐。

在陈斐主动呼吸了几下，以及将手摆了摆后，编筐内成功的再次出现苹果跟冬枣，陈斐的脸上一下露出了笑容。

而那两个妇人在吃了陈斐的苹果跟冬枣后，此刻就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般，满脸愤怒的看着陈斐。

这一个个，吃个水果，怎么还带这么愤怒的。

陈斐有些不解，收获两文钱，陈斐俯身将筐内的苹果跟冬枣拿了出来，转头看向了周围的人。只是无论陈斐怎么吆喝，就是没人上来接手苹果跟冬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