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高级病房。
澜溪进来时,护士正弯身将针头拔掉,然后检查完之后,才起身离开。
和她离开时一样,只不过从重症监护室里转到了高级病房,可躺在病床上的贺父似乎没什么改变,好像脱离了周遭,独自的享受着那份宁静,狠心的不醒来,不去搭理任何人。
因为谢父才离世不久的关系,她对长者的那种伤痛还在,看到贺父如此,特别的触景生情。
其实她心里一直有愧疚,在贺父没接受她以前,就因为她和贺沉风的关系,被气到住院过两次。好不容易熬到他接受了,那种“终于”的喜悦还没延续多久,就又被上一辈子的事和外来的因素再一次击倒,同样的她也脱不了干系。
不知陷入回忆里多久,直到身后有熟悉的男性气息逼来,她才晃过神来。
“伯父他,一直会这样昏迷下去吗?”她没回头,就只是轻声的问。
“嗯。”贺沉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回应。
心里有些酸,她忍不住安抚着,“总能有醒过来的一天吧。”
“谁知道。”他低低道。
“你别太悲观了,事事都要往好的方向想。”扑捉到他声音里的微痛,她回过头来看着他。
贺沉风也同时抬眼,墨眸幽幽的看着她,一个不经意间,就有可能将她拉入进去,泥足深陷。
呼吸有些变慢,她忙转移了视线。
“你陪着你爸吧,我要回去了。”说完,她便越过他,匆匆的往病房外走。
可才迈出病房,身后就有脚步声跟上,“一起走。”
医院的长廊里,两人都沉默着一块走着,足音点在瓷砖上,似有回音。
“不嫌弃的话,吃个午饭?”出了住院部大楼,他凝着她。
“……”澜溪抿唇看着他。
“一个人吃太无聊。”他云淡风轻的说,“你不用想太多。”
“……好吧。”踌躇了半响,她最终是点了点头。
坐上车后,两人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只是在城市里穿梭着。
澜溪一直都低着头,一时间找不到和他相处的最佳状态,等车子停稳后,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到周围景象时,被瞬间秒杀。
车子停在的地方不是哪家餐厅或者饭店,而是他所住的小区内。
她咬唇,眸光凝向他,“你……”
“你做的那个面是怎么弄的,我一直弄不会,也弄不出那个味道来。”他却一本正经的说着。
“面?”她皱眉。
“以前你常煮的那个。”贺沉风点头,淡淡道。
捏着安全带的手攥紧了起来,她连眼角都在轻轻颤动。
“正好今天有机会,可不可以麻烦你教教我?”他像是一个诚恳的学生一样,认真的问她。
“我……”她吱唔,拒绝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还迟疑间,他已经率先打开车门下了车。
双脚站地,他勾唇看着她,催促着,“放心,家里还有位阿姨在,下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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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开门,然后里面便有位年纪在五十左右的阿姨走出来。
“贺先生,你回来了!”
“嗯。”贺沉风点头,然后侧身介绍道,“这是谢小姐。”
“谢小姐好!”阿姨立即热情的将拖鞋拿出来。
“您好!”澜溪忙点头,接过阿姨递过来的拖鞋,弯身换上。
“贺先生,饭菜我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用餐!不知道您带客人回来,要不要在加两个菜?”阿姨忙询问着。
“不用。”贺沉风摆手,随即问道,“家里还有挂面吧?”
“有!”阿姨点头。
他也同样的点了点头,“嗯,没你的事了,去忙吧。”
在阿姨往客厅方向走后,他朝她看了一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餐厅方向走着。
澜溪和刚刚一样,默默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越过餐厅走进厨房,竟很是熟练的往锅里倒水,然后拧开灶火。
弯身将柜子里的挂面和冰箱里的鸡蛋都拿出来后,贺沉风看着她道,“你来弄吧。”
“好。”澜溪点了点头,走了过去。
将鸡蛋打下去,水开了再放一些挂面进去,她一边搅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瞄着他。
将灶台的位置留给她,他就一直站在厨房门口那里,双手抱着肩膀,墨眸朝自己这边看过来,神情认真,也不知是看的煮面方式,还是在看她。
“有菠菜么?”她侧头看向他问。
“有吧。”他点了点头,再度走到冰箱面前,将里面的摘好洗净的菠菜拿了出来,走到她面前递过去。
澜溪接过来后,又重新用水冲了冲,放在菜板上切了两刀,然后仍进了锅内,很快,里面的味道便浓郁了很多。
贺沉风摩挲着下巴,低沉道,“原来还有菠菜,我说总觉得差点什么。”
“你以前走自己煮?”想到他刚刚开火的一系列动作,她问着。
“嗯。”他点头。
澜溪心里惊讶,想他这样一个人,竟然也会自己下厨!还记得以前,他想吃面,打电话询问她尝试着弄时,兵乓的将厨房弄的跟打过仗一样。。
葱花撒上去之后,似是无意的问道,“就是普通的面,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非喜欢吃这个。”
“是没什么特别的,可就是放不下,总想。”贺沉风的目光从面上移到她脸上,淡淡的回着。
澜溪熄火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是不是他意有所指的太明显,还是她太容易多心。
“面好了,可以吃了。”低声一句,将面盛了出来,也借机转移话题。
餐桌上,摆放着几样菜品,两人面前,一人一碗面条,还冒着热气,看起来香喷喷的。
贺沉风一边挑着面条,一边问道,“你来H市,你妈和君君也一起过来了吗。”
“嗯。”她点了点头,往嘴里小口的塞着面条。
又这样安静的吃了一会儿,他又再次开口问道,“你有没有愧疚?”
“呃?”差点咬到舌头,她看着他。
“你一声不响走了,也带着我儿子一声不响走了。”墨眸深深,语调有些幽怨的说着。
“……”澜溪低下头,完全的没有反驳能力。
他干脆将筷子放下,就只是盯着她看,“在浦镇你问我过的好不好,又说自己过的很好,我告诉你,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贺沉风……”她都不敢抬头去看他了。
沉默了两秒,他幽幽的继续道,“谁没了谁确实都能活的下去,你说你忘了,什么都放下了。我可没你那么潇洒,说放下就放下,而且我也没打算放手,我一直在等你。”
“你别这样,你都订婚了,你……”被他最后几个字触动到,澜溪难过的抿唇,“离开时就结束了,虽然没正面的说分手,但你也应该懂。”
往在人么。好不容易说完后,却没有回应,她抬起头来看他,果然看到他正一声不响的盯着自己。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他的唇角微扬,正在笑,不是那种阴森森的笑,反而是种松了口气的笑。
她皱眉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我订婚了?”他没回,反而是问她。
他订婚的消息,也只有在当时注资时宣布过一次,之后便不了了之,没想到,她远在加拿大竟然也会知道。
“我说过,我谷歌过新闻……”澜溪眼神暗了暗。
眯着眼睛,他的身子微微靠前,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更加仔细的看着她。
半响后,他坐直了身子,薄唇勾着,声音轻快,“我知道了。”
澜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见他慵懒的开始吃面,自己也闷下了头,心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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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下班,她跟同事一边聊着,一边往写字楼外面走着。
出来后,是要到路对面坐公交回家的,却没想到,一辆白色的路虎不知从哪个方向,缓缓行驶而来,准确无误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然后驾驶席位的车门打开,穿着大衣的贺沉风走下来,眉眼慵懒的看着她。
“你……有事吗?”澜溪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些距离。
上次见面后,她就告诉自己,除了君君外,一定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的瓜葛。
“喔,我是觉得,你都知道我订婚了,我应该介绍一下我的未婚妻给你认识。”贺沉风扬唇,低沉的男音同样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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