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红雪的身子停住了，不过还是保持着那个弯腰的姿势，回头看向了于兵，眸子变得很纯净，没有其他东西。

“刚才你的问题，我想出答案了。”

于兵放下了一直摩挲着下巴的手掌，走到了红雪所在的那片雪地。

除了红雪的脚印之外，原本纯净的雪地又多了一行清晰的脚印。

红雪的眼神动了动，直起来身子好奇的看着于兵。

难道这家伙刚才的沉默全都是在思考自己的那句话？

“你说吧。”

红雪自己都不知道，她的眼神竟然隐隐有些期待。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昨晚的时候，我以为月凉要杀我，所以才引动了寒气风暴，导致了这场暴雪，如果重复昨天的场景，我依旧会选择引动寒气风暴，因为为了我自己，也为了你。”

“为了我？”

于兵笑了笑，不去回答，继续说道：“昨晚月凉跟我说过几句话，我当时反驳了她。”

“什么话？”

红雪问道，她的心跳有些加快了起来，手掌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说你不死，就会有上万人不得安生，所以她为了那上万人，必须杀了你，我则是认为，她杀不杀你，完全取决于她个人。”

于兵明白，月凉的心里已经有了以一杆秤，两边分别是上万人的安危和红雪这个亲侄女，她杀红雪就说明她在乎这上万人。

“她的这个选择并不让我意外。”

红雪对自己这个姑姑可以说是知根知底，脸上没有一点波澜。

“昨晚我面对的也是这种选择。”

老松树上又掉下来一块雪，刚好落在于兵和红雪之间的雪地上，这块雪被太阳晒得已经融化了许多，落在雪地上，渗出来的水融化了周围的雪层。

红雪变得沉默了起来，但是目光依旧没有离开于兵的脸。

她想把这个男人看的更真切一点。

“昨晚库尔阔山谷，如果我没引动寒气风暴，这天山的兽鸟花草就不会受这无妄之灾，但是月凉肯定会继续追杀你，我可不认为杜耶这个不靠谱的老头能够护你周全。”

“所以你就在天山数万生灵和我之间，选择了我？”

抽了抽鼻子，红雪呵了一口热气，仰头问道。

“算是吧，最后一刻我反悔了，我没有对月凉下杀手，但是她也受伤了，我今早还拖了她一会，我在想这样你应该就能更安全一些了。”

自嘲的笑了一声，于兵走了几步，蹲下身子伸手扒起了雪层，刚才那几朵被雪块覆盖的蔫花又重新冒了出来。

“对不起，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像是对这几朵花说的一样，又像是自言自语，于兵说出来一句很奇怪的话。

“喂！”

“嗯？”

于兵回过了头，红雪的眼瞳里散发着笑意，只不过眼眶有些红红的。

“你这个混蛋，你这样不就是把引发暴雪的黑锅扣到了我身上了吗？”

她声音甚至带着些许哭腔的颤意。

“哈哈，丫头，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祸国殃民。”

看着站在雪地中的红雪，于兵觉得她比老天亲自雕琢的雪花还要精致，漂亮，就像他话里说的一样，祸国殃民。

粗布衣服并没有掩盖住姑娘的风华，她那一双淡红色的眼瞳，在一片皑皑白雪中，似乎成为了一片死寂中唯一的生机。

那一根埋藏在雪中的树枝，彻底被红雪遗忘了。

连红雪自己也不知道，这根深埋雪下的枯枝，其实是一棵小小的树苗。

在不久的盛夏亦或酣春，这片雪地，会长出一棵青翠欲滴的树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