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东山南岭发生的诸种事情,张天师当然一无所知,他本名张自然,因为机缘曾拜在龙虎山外山学道。不过他根本没有学道的决心和耐心,打了半年坐后就受不了这般枯燥的寂寞而请辞下山了。
下山之前,他通过某些特殊的关系搞到了一枚“遣鬼差令牌”。
就是靠着这枚能通过一种小法术差遣到一名鬼差办事的令牌,张自然在江州混得风生水起,成为朝天观的主持,以天师自居。只是被吴文才说动,故技重施要去作祟陈剑臣时,遇上了陈剑臣的笔墨正气,令牌被毁,丧失了作为神棍的根本依仗。
对于素未谋面的陈剑臣,张自然自是恨之入骨,在他看来,陈剑臣断了他的财路,此仇不共戴天。
但他也不能拿陈剑臣怎么着,话说回来,他只知道陈剑臣在江州的住宅之处,可连陈剑臣的样子都没见过呢。
张自然席卷了细软财物,因为害怕吴文才追究,一连跑了许多地方,每到一地就花天酒地享受,花钱如流水,卷跑的家私用着用着就差不多光了。后来到了苏州,在苏州河上泡了几个晚上后钱袋就完全的干瘪了。
瞅着干瘪的钱袋多一眼,张自然对于陈剑臣的怨恨就深一分,他忽然有了决定,赚到钱后要重金找个杀手什么的潜入江州去,将陈剑臣杀掉,方泄心头之恨。
然而在杀陈剑臣之前,张自然首先要解决自己的生活问题,正好听说李大官人姓子阔疏,好结交天下奇人异士,于是投奔而去。
听了他的自荐吹嘘,李逸风当即要求以他的名义去揭官府诛杀大蛇的官榜——到了这时候,势如骑虎,张自然唯有硬着头皮答应下来,设坛作法,只等有机会再逃之夭夭,远离苏州。
无奈李逸风可不是好糊弄的主,对于张自然盯得紧紧的,又要派人去东山南岭寻找大蛇的尸体。
张自然心中叫苦不迭,心道:恐怕这次要阴沟子翻船,原形毕露了……但他万万没想到前去搜索的石弘三人回来禀告的情况大出他意料之外……接下来,顺理成章地就是他终于得到了李大官人的极大信任,成为名符其实的座上贵宾,并狠收了一笔酬金。
整个过程,恍若做梦。
但张自然自家知道自家事,在没有搞明白大蛇的下场之前,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先离开李府,出外面避一阵再说。如果这段时间大蛇没有再出现,到时他自可大摇大摆地再回来,在苏州建立第二座朝天观不是问题。
于是乎,张天师对李逸风说要回龙虎山一趟。
对此李逸风没有反对,不过在张自然离开之前,李逸风要他跟在身上,在黄昏时分上山一趟。
张自然不知道为何大官人会无缘无故在夜里上山,但他是个聪明人,没有开口相问。反正等第二天他就可直接带着一笔横财远走高飞了。
除了他,李逸风还带了三名孔武有力的护院心腹一同前往,其中两个护院负责抬轿子。
山道蜿蜒,似一条无穷尽的大蛇,延伸而上。由于是冬天,两边也没听见有什么虫儿鸣叫,显得很沉寂。
李逸风坐在一顶小型软轿里闭目养神,想及鲁惜约那张惹人怜爱的娇容,他的心跳就不禁开始加快——作为一名风月老手,而且是有身份的人,李大官人对于女人质素的要求很高,近年来,能让他动心的女人并不多见了。
无疑,鲁惜约是一个。再想到其鲁家血脉的身份,更可以增加额外的快感。
如斯想着,李大官人顿觉身体某处已经跃跃欲试了。
——对于鲁惜约和皇甫员外的关系,他也早派人调查出了个大概,双方并没有太深的交情,皇甫员外未必会替鲁惜约出头。退一步说,就算皇甫员外插手又如何,任他黑白通吃,也无法在短期内查出个结果。
人力终有穷时,而时间,只站在自己这边。
今晚之后,鲁惜约就将尸骨无存,不管官府还是皇甫员外方面都无法再有线索,况且死得只是一个无亲无故的青楼清倌人而已,没有至亲的苦主打官司,谁会追究不休?
突然,轿子停住。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到了鸡冠洞?
李逸风正想开口问。外面就传来一名护院的声音:“大官人,有狼!”
有狼?
李逸风一愣神,撩开轿帘子,就见到前面山道之中,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匹灰棕色的豺狼,正蹲坐在路中间呢,一对三角眼正冷冽地望着他们。
荒山野岭,天色已晚,山道上出现一匹豺狼显然再正常不过,李大官人便有些恼火,对那名护院喝道:“既然有豺狼当道,那你还不动手?难道要我去打吗?”
那护院唯唯诺诺,马上拔出腰间佩刀,大踏步走上去。
不料那豺狼并未如预料般被吓走,反而人立而起,张开满是獠牙的大嘴,口吐人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从此路过,留下命与财!”
声音娇嫩,彷如少女。
哐当!
却是护院手中的刀突然之间松手掉在地上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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