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剑臣佯作四下看了一眼,问:“席兄府上这是?”
席方平悲从心来,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家父前曰因病去世了……”
陈剑臣叹了口气,安慰道:“席兄节哀顺变,嗯,不知伯父患的是何种疾病,乃至于撒手西寰呢?”
闻言,席方平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来,双目垂泪道:“我也不知,家父发病甚急,前晚之时忽抓住我的手大声呼叫,说什么‘羊子重买通鬼差,使棍棒杖打于我’云云,然后就他就全身红肿,呼号而绝。”
陈剑臣心一动,猛一拍手道:“如此说来,莫非伯父之死有蹊跷?”
席方平一愣,问:“有何蹊跷?”
“如果没有蹊跷,伯父为何会口出此言,说那羊子重加害于他。那么这羊子重是谁,席兄可曾认识?”
席方平回答:“他呀,乃是本乡的一个财主,不过早几年前就死了。”
陈剑臣哦了声,随口问:“伯父以前是否和这羊某有怨?”
席方平恍然想起一事:“有怨……只是那些都是陈年往事,缘何会牵扯到现在?”
陈剑臣嘴一撇,知道诸如阴司这些事情就算如实说出来都难以让人置信,尤其作为读书人,席方平更不会轻易接受如此的说法。略一沉吟,张口吟道:“人人言净土,而不知生死隔世;意念都迷,且不知其所以来,又乌知其所以去。”
席方平一怔,他到底不是那般死读书的书呆子,听出了些意味,忙问:“陈兄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剑臣道:“席兄,实不相瞒,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你的父亲被两名鬼差捉住,不停地用棍棒敲打着……”
他灵机一动,干脆用托梦的方式,将丁隐告诉自己的,又原原本本告诉了席方平,希望他听完后会有所触动。
果不其然,身为孝子的席方平听到父亲遭受如此酷烈之刑,又想及父亲身亡前的惨状,两者丝丝入扣,别无二致,顿时心神大受震动,一把抓住陈剑臣的手:“陈兄,你之所言可属实?”
陈剑臣叹道:“席兄,我们素昧平生,你觉得我有必要说谎吗?我来寻访席兄,其实就是为了将此事直言相告。梦中伯父还有言,让我转告于你,叫你去笔架山之上,救伯父脱离苦海。”
其实他说的这些,其中因为隐瞒了关键的情节,所以导致出现不少漏洞破绽,有心人只要仔细思量推敲就能发现。不过眼下席方平方寸大乱,哪里还会想那么多,固然还有怀疑,然而陈剑臣说得有板有眼,更没有说谎的必要,顿时信了几分,便追问道:“陈兄,家父可曾说过要如何救他?”
陈剑臣道:“说过,不如席兄随我上马车,我们在路上再详谈吧,就算梦中所言荒诞,但也该到那笔架山上烧一炷香,告慰亡者之灵。”
最后这句话击中了席方平的软肋,他不再犹豫,稍作收拾,就和陈剑臣一起上了马车,奔赴笔架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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