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驯怔然地立在原地,脑袋里跟被人扔了颗炸。弹,轰然之后只剩了消音似的嗡鸣。
隔着病房门透明的玻璃,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像睡熟了一样。
江驯嚅了嚅唇,以为自己能出声,却没听见空气里有任何声响。
“你们……”季知夏手里拎着煲好的汤,看见俩男孩子一个傻不愣登,一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在椿岁病房门前,扬了扬眉,“站在外面……”
季知夏话还没说完,时年赶紧赶在江驯回神之前转身?,揽住季知夏的肩拍了拍:“老妈你来了啊。哎,你煲汤又有什?么?用?呢,岁岁现在也?不能吃不能喝的,”毕竟还在睡嘛,“哦我知道了,”时年语气沉重起来,“你是?想着岁岁万一,万一醒了嚷着说饿,随时能吃到是?吧。老妈……”
季知夏头大?地看着他,又瞥到一边跟离魂了似的江驯,似乎有点明白时年到底在演什?么?了。刚想让他别闹,时年就掐着她的胳膊,拼命使眼色让她配合。季知夏无语,倒也?没再开口。
江驯不是?没听见身?后的声响,只是?好像……好像怕挪开一会儿视线,小姑娘就会消失一样。连呼吸都不敢放重,胸腔里滞地轻牵一下都闷得刺痛。
“江同学,”季知夏对?江驯离魂的样子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干脆开口叫他,“你来了。”
喉结在脖颈上轻滑了下,江驯微垂了下眼睫,努力把视线收回来,转身?:“阿姨。”叫完人,又紧接着说,“对?不起。”
少年声音很低,嗓音像在粗粝砂石上磨搓过一样,季知夏愣了愣,刚想跟他说岁岁没事,就看见少年矮身?屈了膝。
“老妈你别拦着他,”时年伸手挡了挡季知夏想扶江驯起来的手,又在江驯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季知夏一顿挤眉弄眼,故意说,“要不是?他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地跟岁岁说些有的没的,岁岁也?不至于因为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跑出去玩儿。不一个人跑出去就不会遇上这么?些事儿。所以还是?怪他,你得让他补偿啊。”
季知夏瞪了时年一眼。这小子后来明明知道是?她去找了江驯,才让江驯刻意和岁岁保持距离,这会儿还故意装不知道似的这么?说,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况且他们如今也?知道,这是?岁岁和椿浚川一早安排好的,并不是?岁岁在闹脾气。
“阿姨,我不是?想补偿。”江驯笑了笑,“我只是?……想和岁岁在一起。”
“阿姨,”江驯哑声说,“对?不起。”
“我……做不到。做不到离开岁岁,做不到不去在意她,做不到答应您的事情。”
“所以……能不能让我和岁岁在一起。”江驯努力笑了笑,咽下喉间腥甜,郑重地问。
“但我妹妹这会儿是?植物人啦。”时年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你不介意啊?”
“??”季知夏开始觉得这小子不是?在忽悠江驯是?在套路她了。
江驯没回答他的问题,却用?一种单纯到近乎执拗的语气重复道:“我想和岁岁在一起。”
时年腮帮子脱臼似的“嘶”了一声,不知道是?酸的还是?感动?的:“妈,你就同意了吧。哪天他要是?敢对?岁岁不好,不是?还有我呢么??看我不打断他腿。”
“你打得过人家??”季知夏不给面子地无情拆穿”
“妈妈妈妈,”时年赶紧说,“注意气氛,注意气氛!”
江驯一愣,猛地抬头看时年。
岁岁……一定没事。
“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了?”季知夏扶了他一把,又瞪了时年一眼。
时年立马翻着睫毛看了眼天花板,嘀嘀咕咕了一句:“反正敬茶的时候也?得跪,早点晚点的事儿,当?彩排呗。”
“哥,妈妈……”椿岁站在三个人身?后,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一手费劲高举着那瓶补充水分的葡萄糖,“你们站外面干嘛呢?”
时年伸手提过椿岁的点滴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对?江驯说:“岁岁就是?精神高度紧张睡着了而已。”又提了提手里的点滴瓶,“这个,没怎么?吃东西,给她挂的葡萄糖。”
“江驯,”椿岁刚醒,还有点迷瞪,带着刚睡醒的娇气,慢声慢气地问他,“你来看我了啊?”
江驯垂睫看着她,明知道她没事,整个人却被失而复得的情绪紧紧裹住。
少年抬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没有戳针的胳膊,一把将?人揽住。真实的温度贴在他心口的那一瞬,整个人才慢慢柔软下来。
椿岁瞪大?眼睛眨了两下,还有点茫然。十多天不见,江驯这么?勇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小别胜新?……不是?没有,她瞎说的。
“我去!当?着我的面!算了算了算了,要抱赶紧抱啊,给你们十秒时间。”时年说,“我他妈就当?我这十秒被点穴了动?不了。”
谈了恋爱的人果?然智商是?负数。连江驯这样的都无可避免。
椿岁要真成了植物人,他还会连说话都怕吵醒她,压低了声音要江驯出来说话?椿岁要真成了植物人,他和老妈还能这么?淡定?
况且椿岁挂的就是?葡萄糖而已,哪里是?什?么?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的药。但凡江驯有一点分心,瞥一眼点滴瓶上贴的标签,就不能被他给忽悠了。
季知夏还在呢,江驯情绪再撑不出,也?不能太过分,很快就僵着胳膊硬把人放开了。
“哎,”时年撇撇嘴,满脸没眼看地叹了口气感慨道,“谈了恋爱的人,真的容易脑子进水。”
椿岁一脸的不以为然,且十分理直气壮地回他:“谈恋爱的人脑子进水很正常啊,他都坠入爱河了,不进水说明陷得不够深!”
时年:“……”居然觉得没毛病。
季知夏在后面憋着笑,把手里的汤递给江驯,却是?对?时年说:“阿年,陪我下去一趟,有东西忘在后备箱了。”
时年盯着江驯极其自然接过去的动?作挑了挑眉:“行吧。”
明明刚刚是?他想在老妈面前给江驯创造机会的,这会儿怎么?又忍不住酸起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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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岁不知道老妈和时年去拿什?么?好东西了,她听完一个长长的故事,他们俩还没上来。
“所以岁岁,我没那么?好。”江驯喉结轻滚咽了一口,带着同过去和解的释然的笑意,轻声告诉她,“毕竟……我是?连亲生?母亲,都觉得我可有可无的人吧。”
江驯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同她说的这些,椿岁也?明白江驯需要从她这儿得到的情感回馈,并不是?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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