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两个说着话,已经起身,往灵棚外迎去。
旁边听到的族亲正无聊盼着看热闹,少不得也都起身跟着出去。
沈瑾心中对沈源并无多少敬爱,反而更感激逝去的嫡母孙氏。这几年在外头读书求学,同窗中不乏庶子,嫡嫡庶庶的故事听了一耳朵,也知晓嫡母当年对自己有多宽和良善。为这个缘故,即便沈瑞始终不冷不热,沈瑾还是乐意主动亲近照拂这个兄弟。
要是因沈源的缘故让沈瑞尴尬,那沈瑾还真是盼着沈源不要露面。
却不知在沈瑞眼中,沈源不过一个蠢货,无怨也无恨,压根就没有什么分量。至于生恩之类的,真正的小沈瑞已经在孙氏死后就一命呜呼了,多少生恩都还清了,总没有再来一遭的道理。
在沈瑞看来,沈源能拖累的只有沈瑾,与已经出继出去的自己实不相干。
然而,沈源并不这样想。
被沈全引进来,看着灵棚里一片素白,乌压压入眼都是族亲。除了辈分最高的九房太爷之外,其他平辈、小辈的族人尽在,沈源心中嗤笑。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没有几个是看在沈鸿面上,多是因沈鸿教出个好儿子。
别人都会羡慕五房会教导儿孙,沈源却没有什么可羡慕的。沈瑛不过是二甲进士,沈瑾却是一甲状元,入仕就是从六品翰林,岂是沈瑛能比的?
因这个缘故,待见到沈瑾出迎,沈源看着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儿子也生出几分自得,可随即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沈瑞就坏了心情。
想起当年徐氏归省时的仗势逼迫,还有沈瑞现下面无表情的脸,沈源望向沈瑞就带了厌恶。
沈瑾在旁看着不对,忙见礼道:“老爷回来了。”
沈源皱眉教训道:“松江既发生恁大的事,作甚不打发人送信与我,连你在京里都回来,我在扬州如何能呆的安心?”
沈瑾恭敬道:“之前儿子并不知松江详情,实不敢惊动老爷!”
多少族人都看着,沈源眼见沈瑾服顺,少不得又教训一二,才耍够了威风,从沈全手中接过孝带,在腰间系了,去沈鸿灵堂前上香。至于沈瑞,则是被沈源全程无视。
眼见沈鸿这个做派,沈瑾的眼中多了羞愧,沈全则忍不住想要说什么,被沈瑞给拉住。他是巴不得沈源远着自己,如今这样挺好。
沈源可不是那种无私的人,真的会因为老家族人出事就挂职归乡,保不齐在扬州有了什么错处。万一他吃饱了撑的,要去京城见见世面,这要是近了可不是给二房填堵?
这会儿功夫,沈瑾也得了小厮低声禀告,说是自家老爷是阖家回来,太太先服侍老安人回四房安置了。奇怪的是,行李没带回两车,之前跟着去扬州的下人也散了大半,没几个熟面孔。
沈瑾倒是与沈瑞想到一块去了,猜测沈源是不得不从扬州回来的,只觉得是意料之中事,并无多少意外。
闫家为了联姻不成的事情记仇,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松江族人都要祸害一下,自然没有放过沈源这个罪魁祸首的道理。沈源不过是府学教授,架不住扬州富庶,连之前抛在老家的张老安人都接了去,无非是多个理由跟官学生伸手要银子罢了。这几年下来,不会少捞,可是却是行李都没带回来两车,可见回来的仓促与狼狈,却依旧不长教训,借着状元儿子在这里虚张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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