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涌二太太低声嘀咕:“她自己不精心,掉了孩子,怎的还怨得我们?”
沈洲实不耐烦他夫妇再纠缠此事,便沉着脸出声道:“沈涌,你当初既写了文书与我,玲哥儿便是我的晚辈,他的身前身后事我便管得。如今你既将玲哥儿除了族,便休要再插手他的事!归不归宗全凭玲哥儿媳妇,你若再要逼迫她母子,休怪我不念同族之情!”
沈琦也适时开口道:“我先前便说,此时已非一族之事,须得合乎国法!玲二嫂子既不肯拿出户帖往衙门迁籍,此事也只能作罢。涌二叔往后也不必再在族会上提了。”
沈涌素来畏惧沈洲,见沈洲为沈玲妻儿出头,又听族长都这般发话,便是心下再是不甘,也只得作罢。
涌二太太却是如何也不肯罢休的,她暗暗咬牙,都是何氏那贱人持着户帖横在头里,若是搬走了那贱人,小楠哥个牙没长齐的奶娃娃,还不是只能认她这嫡祖母来。
小楠哥身上,还有二三十万两的抚恤银子!
那就应该是她的,应该是她的琼哥儿的!
涌二太太偷偷瞟着沈洲,心下暗道,待那贱人没了清白,看你有脸护着着他们母子!
第五百六十九章 人心鬼蜮(七)
大祠堂就在宗房老宅东路,从祠堂回去宗房正房极是便利,贺氏婆媳皆是缠足,由粗壮的婆子抬着滑竿送了回去,大老爷沈海则信步走回。
沈海监督完沈源那五十杖刑,再听完三房与五房掰扯沈玲妻儿归处,只觉身心俱疲,然经过两院相连的垂花门,又不禁驻足回望,心潮起伏。
从今往后,分了宗,族长又不在宗房,这门也要封起来,将祖祠独立出去。想到百年大族在自己手上分了宗……沈海几欲老泪纵横,伤怀半晌,方缓缓走回主院上房。
大太太贺氏已在屋中生了好一阵子闷气,见沈海一脸颓丧进了门,便迎过去,亲自带着婢子替他更衣,而嘴中还是禁不住喋喋不休絮叨着,一会儿指责五房跋扈,一会儿又说沈瑾污蔑贺家。
沈海简直烦不胜烦,低吼了一声:“够了!”
贺氏一愣,甩手丢下腰带,气恼道:“老爷这是将气都撒我身上了?如今老爷是越发能耐,打完了儿子,这又要来罚我了不成?这族长之位……”
贺氏本带再说,却见沈海脸阴沉的吓人,尤其她说起“族长”二字时,沈海那凶狠的目光,让她禁不住抖了一抖,知道踩了沈海痛处,便也不敢再说,往一旁竹榻上一歪,只将帕子捂了脸,气鼓鼓道:“我在你们沈家门里熬了这些年,越发连话都不能说了……”
沈海无心与她争吵,只疲倦的阖上眼,由着婢子换了家常便服,耳边还得听着她的唠叨:“哥儿多大的人了,你说行家法就行家法,他腿上伤还没好呢,又没什么大错……”
沈海更是烦躁,喝道:“他还没什么大错!你再纵着他,他就要弑父了!”
贺氏猛的坐直身子,脸上帕子也掉落下来,她神色有些慌张,口中强作镇定喝道:“这是什么话!哥儿怎么会有这大逆不道的念头!你别混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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